他们直觉不对,连忙去通报谢二爷。
谢二爷骑着马到了巷口,而后下马,扶着佩刀,脚上崭新的鹿皮靴,一步一步,走到宅门前。
他试着推了推门,推不开,于是他抽出佩刀,后退两步,大喝一声,用长刀劈开木门。
这是一个天井宅院,檐下点着一个灯笼,谢老当家安排的、隐藏在暗处的护卫随时准备动手,宋皎就站在天井那边,毫不畏惧地抬头看他。
还有一个谢二爷无比熟悉的人。
闺名云慧静的女子,他从前的夫人。
慧静看起来与几年前没有变化,甚至比几年前还要年轻精神许多,她脸色红润,目光坚定,倨傲地抬起下巴,直视着谢二爷。
她挡在宋皎面前,张开双臂。
犹如凤凰张开双翼。
“这是我的孩子,你要动他,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谢二爷举着刀,站在门槛那边。
不知道他这个胆小怯懦的前夫人,是什么时候发觉的,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勇气。
宋皎站在云慧静身后,唤了一声“姨姨。”
云慧静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事,卯卯不怕。”她转回头,看向谢二爷“谢信,你现在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如同一道结界,谢二爷就站在门槛那边,不敢上前一步。
僵持许久,只听闻“哐当”一声,谢二爷手上的长刀滑落,掉在地上。
他屏着一口气,整个人直挺挺地站着,只有两个膝盖往下弯。
“扑通”一声,他在云慧静面前跪下。
他摘下头盔,露出烫着六个戒疤的脑袋,“嘭”的一声,俯身磕头。
他脊背颤抖,泣不成声“慧静,我不是,我是来保护卯卯的,我是来保护卯卯,你相信我,我知道错了,我已经改了”
说来应该没有人相信,谢二爷自己也不相信。
出山那天,他在云慧静的院子外想了一夜,最后还是派人给他的太子大哥递了信,让他提防王家。
他没有要造反即位的意思。
他赶来,是为了给父亲解围,是为了保护谢沉,是为了保护宋皎。
多可笑,这样正义的名头,没有人信他,没有人信他。
做的错事太多,亏他名为“信”,到头来,竟没有一个人信他。
谢二爷抬起头,看见云慧静眼中的防备。
他试图爬上前,云慧静却护着宋皎往后退,害怕他还有其他的动作。
谢二爷伏在云慧静脚边“愿永生永世为夫人脚边狗彘。”
云慧静皱着眉“让你的人后退。”
暮色四合,谢二爷带着他的人退到城门外,宋皎和慧静夫人在安顿好的宅子里吃饭。
慧静夫人给他夹菜“卯卯,多吃点,还能长高。”
“嗯,谢谢姨姨。”宋皎低头吃了一口,想了想,问道,“姨姨,刚才太危险了。”
慧静夫人平静道“没事,这么多年,我了解谢信,他不会动手。”
“可是姨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前一个月,他莫名其妙跑过来,在我房子旁边乱转,我觉得不太对,就派人去看了一下,然后告诉大哥大嫂。”慧静夫人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我回了凤翔才知道,你已经跑过来了,实在是放心不下,就过来看一下。你看吧,刚才果然危险。”
宋皎咀嚼着饭菜,小声道“姨姨,王家反了,我想,我不能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