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1934年,全国各地到处都是水灾、旱灾、蝗灾,经济衰落,商品入口急增,出口大减,而南京国民政府也不愿为濒临绝境的企业界支持,各省市商工业几乎无一不赔。这个年头大学生出来很难找到工作,何况温琰的烂成绩估计很难考上大学,顶多把高中读完,拿到文凭,将来不至于跟秋意差距太远。
既然深知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温琰一门心思的,只想赚钱。
她在学校结交家境优渥的少男少女,把朗华的货带到学校偷偷卖给他们。口红、香水、丝袜子、糖果、打火机、香烟
她去同学家做客,摸清对方的底细和喜好,就把他们赋闲在家的母亲和姊妹也发展成了客户。
按照青蔓的话说,自从秋意走后,温琰像是变了个人,她圆滑世故,八面玲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俨然如另一个朗华般,爱钱如命,游戏人间。
她把烟卖给男同学,那些男生躲在厕所里抽,被老师逮住,一窝端,通通被请了家长。
温先生对温琰几乎算放养状态,成绩不管,学费不顾,老师批评吧,他敷衍两句,似乎并不觉得女儿在学校干这些勾当有什么问题。
而温琰对父亲也早已失去敬重和依赖,这世上已没人管得住她。
晚上约朗华、青蔓吃饭,在家里,简陋的四方桌,点着一盏煤油灯。她家到现在还没用上电灯,如今一度电是两毛八,能买四五斤大米,够吃好几天的。
“温叔叔又不在啊。”朗华夹菜,喝酒“他一天到晚乱混日子,不要死在外面了。”
青蔓皱眉,用筷子敲他的碗,“砰”。
朗华满不在意地笑笑。
温琰叹道“我自顾不暇,懒得管他。”
“生意不好做啊,诶,这两年闹旱灾闹饥荒,米价上涨,我要是买得起轮船,去国外运洋米回来,那就赚疯了。”朗华告诉她们“你们晓不晓得,从越南西贡运米到上海,运费每吨十四美元,一趟来回就能挣几万美金,这还只是运费。如果我们自己卖米,以现在的行情,高价抛到米市,以后躺在床上数钱,数到手抽筋”
温琰见他做出手抖的样子,笑起来“轮船好贵嘛。”
“我听说上海有家轮船公司向挪威华伦洋行订购了三艘海轮,共计两万吨,价格一百万美元。”朗华如数家珍“八年前,卢先生凑了八千块大洋,在上海买下一艘载重七十吨的浅水轮,创办民生公司,现在已经快统一川江航运业了。你说说看,这些实业家真他妈吆不到台厉害。”
青蔓不喜欢他讲脏话,更不喜欢他的言论“这下闹饥荒,好多穷人都饿死了,你们还想买大米囤积居奇,发国难财”
朗华脸颊浮现醉酒的红晕,双眸稍显迷离,身体歪向她笑道“我不穷吗我也是穷人,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青蔓冷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要是非说自己穷,那就洁身自好,修养品德”
话音未落,朗华发出一声轻笑“听不懂你说的那些,老子就想挣大钱,住洋房开汽车,不然活着有啥意思你是仙女,不愁吃穿,我是俗人,一顿不吃饿得慌,根本不是同一路的。”
青蔓沉下脸,被他的歪理气到,竟把眼睛给憋红了。
温琰知道她在乎什么,忙挨过去“我跟你绝对是一头的。”
朗华抿酒“人家是书香门第,嫌我们身上有铜臭,熏到她了。”
青蔓心里突突直跳“你啥子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