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此刻, 没时间给他回忆了。震动的铜铃叫祁纵起床、震动的祁纵叫卿笑寒起床,祁纵伸手抓住隔壁榻上的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抓住胳膊就使劲摇, 直到把人摇出了一声轻哼,才停止辣手摧花。
卿笑寒悠悠醒转,捋开面上散落的黑发,笑得像朵雪山白莲,皎皎初绽在清晨时分“哥哥,早。今天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依然是你,感谢苍天有眼。”
“苍天有眼无珠。”祁纵一把掀了他被子,“起来你再赖床,明天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阎王。”
他说完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沐室, 叮叮当当洗漱一番,又快马加鞭地冲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套上黑衣、系好腰间几圈细长的玄铁链。
然后抬头一看“你怎么还不动”
“还有一个时辰嘛。”
只见卿笑寒单手支颐, 靠着软枕,眼里浮动着柔柔的笑意“哥哥过来扶我”
祁纵瘫着脸拔刀,“是活着不好吗”
“”
卿笑寒冲他微笑了一下,终于停止了每日例行的开屏求偶, 下地穿衣。他和祁纵的时间观念不同,祁纵的原则是不给别人添麻烦,所以永远提前到场,卿笑寒却有绝对自信准点赴约,向来不早不晚,因为不喜欢别人等他,更不喜欢等别人。
若是与其他爱提早的人在一处,卿笑寒迁就一下便罢了,提早点也无妨。但是面对祁纵,他便忍不住刻意放缓,好让脾气暴躁的少年三催四请。看他气得咬牙、又只能挥刀装模作样地威胁,卿笑寒就会有种幼稚的满足感。
仿佛获得了他的让步,就是一种特殊。
祁纵却搞不懂这厮天天磨蹭什么。在他看来,卿笑寒就是被惯坏了。外界都说什么书剑宗公子知书达礼、言行高雅,全是骗人的,这家伙成日里让人操碎了心,起个床也跟小姐下绣楼似的。
他道“今天开始,讲坛就要归于虚幻了。把东西收拾好,不然一会儿都会掉进海里。”
他们搞定一切,终于来到岚中君的神像下。获得试炼资格的学子先后到达,其中有不少是熟人谢危,百里惜,邵临枫,林梦山。连之前跟祁纵斗酒的韩业,也在其中。但他大概是上回被邵临枫坑惨了,现在看见邵临枫和祁纵就绕道走,嘴里叽里咕噜地骂,也不知在嘟囔什么。
苍泽子点齐人数,让他们等候时机来临。苏焚琴也来了,不过抱着琴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时不时打个呵欠,一看就是昨晚熬了夜。此时其他同窗和讲师都在撤离,要转移到安澜城里,等他们从秘境归来。待他们差不多走光,苍泽子掐指一算,沉声大喝道“御器准备”
霎时间,众人离地而起,有御剑的、踏符的、还有骑着灵兽的。数十人各显神通,就在他们腾空的那一瞬,讲坛开始崩塌。
古拙的青石鱼鳞砖一片片陷落,枝繁叶茂的桃树永远只开花不结果,现在东倒西歪地下沉。地表龟裂,房屋坍塌,大块大块的土壤和建筑往漩涡里坠去,却还未触碰海水、就砰然化归云气,消散于无形。
不久之后,整座讲坛都不复存在。海面上只剩下袅袅蒸腾的云缕,被连带着吸入下方涡流。
祁纵盯着漩涡中心,下一刻,就见海水的盘旋陡然加快,中间的凹陷处笔直向下,显出了一条中空的通道
苍泽子道“就是现在,下去”
凝神以待的学子们听令,立刻沉默且快速地俯冲进了通道。苍泽子在最前方领队,苏焚琴殿后看护,一群人就跟下饺子似的,挨个隐入了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