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纵眼神空洞,毫无表情。片刻后,他缓缓地抬起刀来,双手握柄,如同魔怔了一般,就要捅进自己的丹田。
魔物向来如此。得不到、就毁掉,没能夺到这具新鲜的躯壳,便给他埋下了自厌的种子。
就在这瞬间,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祁纵的刀锋
“哗啦啦”一声巨响,瀑布的水声骤然回归,惊破了祁纵脑海里的迷雾。
他猛地抬起头,就见水瀑还在、血日还在,玉刀的刀尖已经挨上了自己的腰封,离贯穿腹部只差毫厘。
只是被眼前人截住了。
金红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入无边暗海,如漫天飞舞的萤火,向那无人知处去。
金纹雪衣的剑修从天而降,确似天人一般,飞展的白衣上金线错落,而他面容清峻,双眼微凝。
卿笑寒握着玉刀的刀锋不放,声线轻颤,极力温柔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漫天大雪,纷然而落。
祁纵的眼里血海滔天,忽然渗出一滴泪水。
“哥哥,别哭。”
卿笑寒用完好的手去拭他眼下泪珠,轻声说道。眼泪却越擦越多,一滴一滴地滚落,和他的血混在一起坠下。卿笑寒将万千情绪都深埋进了眼底,因而面上是笑的,且笑意清浅,和往常书案后、宿阁中,晚风里、花影下,并无不同。
“我叫你哥哥啊,怎么能让我哄你。”
他声线清沉,温雅自若。祁纵死死地盯着他,整片视野混乱到不堪忍受,只有这一抹清净舒心的白,好似一片摸不到、碰不着的月色。
可这是他的解药,他想强取豪夺。
卿笑寒微微笑道“哥哥想做什么,做就是了。”
祁纵立刻面无表情地走出一步,突然扣住他的后颈、亲上了他的唇。
卿笑寒“”
卿笑寒眨了一下眼,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一点也没挣扎,甚至眸中浮起了零星笑意,就这样垂下长睫,任由祁纵发落了。
祁纵性格冷清,唇色却鲜红热烈,饱满且柔软。他就像个旅途渴水的游人,骤然间觅得一口清泉,立刻不管不顾地掬水来喝。
他毫无章法,只知尽力加深这个吻。因一时过度入迷,直接弃了玉刀,双手都缠上身前人的颈项,全心全意地勾着他与自己纠缠。
平日里内敛克制的少年一旦放肆,便直接纵火燎原。偏偏他要烧的这人似水,凡事顺他心意,只暗暗揽住了他的腰身,让他踮脚不必太累。同时作出些许引导,轻轻扶住他的后脑,让这个吻更加刻骨、更加缠绵。
祁纵迷糊之间,心思渐渐飘飞。
他觉得卿笑寒很甜。
这形容不对,但他就是要这样说卿笑寒的唇齿间,莫名有种甘冽的味道,这解药越用越上瘾,无意间已给他下了另一种毒。
可他心甘情愿,饮鸩止渴。
神元通过口泽的交融,一点点沁入了祁纵的身躯,淡化了他感染的魔息。周身痛苦渐消,祁纵不由得沉溺在这种温软闲适的情愫里,逐渐放松。
不过他没忘记,还有个必须弄死的东西。于是他阖着双目,沉入了自己的灵识之海。
所谓“灵识之海”,俗称“心境”,每个修士都有,也都不一样。在祁纵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苍穹高澈,天气晴好,他独自行走其中。
但是此时此刻,在遥远的天边,正有隐隐的波涛声传来渐渐的,水声越来越近,逐渐掀起了一泻千里之势,仿佛要吞没整个世界
是一片熔浆血海
祁纵站在鲜花和芳草上,看见彼方的尽头开始燃烧。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