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寒身前跪下,态度良好,神情谦恭,秩序井然,仿佛讲坛上课的学子一般。
甚至远胜于讲坛上课的学子。
祁纵“”
祁纵嘴角微抽,卿笑寒却不为所动,继续驱动神力绘咒。眼看乱七八糟的鬼魂越来越多,其中却没几个像徐老爷的,祁纵不禁有些焦急。
鬼魂们已经开始自发地上贡冥币了,时间越来越长。哪怕是神明发动的招魂咒,也即将失效。然而就在这时,祁纵的视线余光忽然扫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过了自己的脚面。
他低头一看,是个血人。
此时此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正趴在地上,正一下一下、费力地抓挠着泥土和砂石,拖动自己的身躯爬行。死亡时间越近,鬼魂形貌越清,来凑热闹的孤魂野鬼几乎都成了透明的,他却好像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在他的身上,分明划着无数道伤口,有被剑捅个对穿、也有被刀斩断筋骨。腥臭的血液不断从他的伤处涌出,好像源源不断一般,散发着浓烈的怨恨。
卿笑寒停止绘咒,一拂袖将其他鬼魂都驱散了,走上前来。
祁纵则愣愣地看着老人遍体鳞伤的躯体,说不出话。砂石将老人的十指磨得血肉模糊,在他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一道猩红粗重的血迹,与原本那条逐渐被风沙掩盖的,慢慢重叠了。
这个鬼魂,就是徐老爷。
他爬得极慢,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却仍气若游丝地呼唤着什么。祁纵俯下身去听,原来他在一遍遍叫儿女的名字“阿草阿木阿草啊”
声音太小,全部被吹散在风里。祁纵再低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道苍金咒文从地下冒出来,仿佛追溯了他一会儿,终于落在他的背上,将徐老爷的魂魄提到空中。他的手脚骤然痉挛,白眼翻起,被咒文攫取了神思。祁纵怕他生前伤太重、死后的魂经不住召动,忙问道“所招之魂,吾有三问第一问,走商为钱财,是或者否”
徐老爷浑身震颤,口中曳出苍老的声音“是”
祁纵又道“所招之魂,听吾二问汝之长女徐草驱使你走商,是或者否”
徐老爷顿了一下,依然说“是”
祁纵不由得眼神一黯。如果是这样,镇民所言的可能性便大大提高了。
但他还是盯着徐老爷惨白的面孔,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所招之魂,听吾三问杀汝之人为劫匪,是或者否”
这一次,徐老爷竟然癫狂地颤抖起来他一仰头发出长长的嘶叫,卿笑寒立刻释放神力,压制住他的异动。可徐老爷的魂魄仍然剧烈挣扎着,仿佛这个问题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祁纵凝神喝道“所招之魂,如实答我”
“否”
徐老爷青筋毕露,力竭声嘶地吼道“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