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纵闻言看向远处,这一看,便睁大了双眼。
只见他们已到了太平城边缘,如霜的月华自万丈高空涌下,与宽阔的护城河相映成辉。天上一轮明月,地下满河波光,七架玉带般的长桥从岸边通往河心,落在对面的小岛上。
那说是一座岛,实为一棵树。历经千年风霜的古榕在河底扎根,长出参天的高度,树又垂根又成树,连成了一大片盘根错节的岛屿。遥遥看去,可见粗壮的枝干间挤满房屋,或大或小、琳琅满目,有热火朝天的酒楼,也有临河赏月的独户。
而这棵独木成林的古榕,竟像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样,树冠如雪,挂着上千盏琉璃灯。
祁纵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心中暗道不好,看来必须得和卿笑寒演一遭了。他见到没见过的,就走不动步,要亲自去一探究竟才舒服。
祁纵拔回目光,清了清嗓子道“事先说好啊,只是牵着手走一段。你要是敢搞小动作,我就把你推下去喂鱼,听见没有”
“嗯,携手同行足矣。”卿笑寒声音愉悦,道,“那阿纵将手给我”
“这、这不还没上桥吗”
“若阿纵被瞧出异常,我便要下水了。”
“你下水我挺高兴的”
祁纵板着脸嘀咕,宣战似的把手递了出去。卿笑寒也不恼,与少年双手交握,牵着他走向了中央的长桥。
祁纵边走边问“桥下真的有老鲤鱼吗你莫不是糊弄我吧。”
“我何时糊弄过阿纵你看旁边的行人,哪个不是成双成对。”
“可你说的也太离奇了我这么大个人,还能被条鱼叼去那它得有多大啊”
祁纵一门心思研究鲤鱼的身体结构去了,甚至冒出了不友好的想法,试图松一下卿笑寒的手,引鲤公现身。
他心里想,反正卿笑寒没少捉弄他,这次应该,也是哄他玩的吧说不定走到桥那头,这厮就要笑话他白被牵着走了。
祁纵缓缓地抿起唇,一点点松开了拇指。桥下风平浪静,连水花声都无。
祁纵顿时坚信,什么老鲤鱼丧偶乱点鸳鸯谱,全都是卿笑寒编出来吓唬他的。他气得把整只手都抽了出来,喝道“你还说没糊弄过我,这不就穿帮了”
卿笑寒微讶地看着他,道“阿纵,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就快下桥了。”
他说着向祁纵走来,祁纵却连退数步,生气地说“我不会信你了,你你居然骗我”
“阿纵,我没有骗你,你快过来”
卿笑寒的声音低柔又诚恳,可祁纵恼羞成怒,根本不听。过桥的非人们都看向他俩,祁纵更觉得自己犯蠢,红着脸道“你自己用晚膳去吧”
他说罢转头就跑,只觉刚才被牵的手颤个不停,怎么也控制不住。然而就在这时,平静的河面忽然大浪滔天
“哗啦”一声巨响,一道庞大的黑影跃出了护城河。这精怪足有三人多长,就要飞越桥头
祁纵闻声回头,就见一条此生见过的最大的鲤鱼横在空中,离卿笑寒只剩半丈距离了。翕张的鱼嘴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眼看要碰到卿笑寒的衣角
祁纵瞬间扑进了卿笑寒怀里。
刹那之间,青年被他撞得后退,和鲤鱼擦肩而过。这一刻,七座桥上的非人全都站住了,发出齐声惊呼。没有谁看清少年的动作,他仿佛是过度震惊之下,全凭直觉行事,身形移动的同时,空气中隐隐滋生了电光。
幸好他被同伴稳稳地接下了,两人才没有摔倒。
对旁观者而言,这只是一瞬。在祁纵眼里,却好像把每一瞬都拉得无限长。
在火花电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