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婆子也是替自家主子叫屈。
你说这世上的事,它怎么就那么寸呢
明明是团烂泥一样的主儿,光嫁人就嫁了三回,还连克了三个男人,长得一般,又不会来事儿,人情世故通不晓得,好坏话都听不利索
偏偏她就跟着王家飞升,眼瞅着马上就能当长公主
而自家的主子呢,名门贵女,嫁的是门当户对的卫家嫡长子,成亲后生儿育女,打理庶务,样样能干,就再挑不出半点不好来,是由州有名的贤惠夫人本以为将来卫家前程不可限量,夫人也能当个娘娘,却没想到,外头的爷们不给力,兵败如山倒还得夫人亲自放了身段,讨好王瑛娘
郑氏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我自然晓得。”
这就是命啊女人再强,终了还得看外头的爷们。
如今夫君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好好培养儿子吧。
为了孩子们,别说让她去讨好王瑛娘那个三嫁小寡妇了,就是让她去讨好由州城门口那个叫花婆子,她也得咬牙去啊
“师父,师父,来了来了”
小道姑清漪一头冲进闲云观后院,嘴里不住地嚷嚷着。
王瑛娘正坐在小杌子上,守着个红泥小炉,手里拿着几根柴火准备朝炉子里塞,被小道姑这动静惊了一下,柴火都掉在了地上。
“你这丫头,毛毛糙糙,张张惶惶的,说话也是没头没尾,什么来了猫来了狗来了强盗来了要你去挑的山泉水呢你又不是不晓得,做樱桃酱正等着用呢往年做的还不是你这馋嘴丫头吃的最多”
王瑛娘还没说话,从后院的厨房窗子里头,先探出了个半身,却是位四五十岁的婆子,枯干黑瘦,形容寡淡,唇薄似刀,张嘴就是滔滔不绝的数落。
小道姑缩了缩头,眼珠子转了转,才期期艾艾道,“我,我是看见卫家的马车来了”
说着又欢快起来,“定是来求着要接师父回卫家的”
“北原王家的兵马听说已经快要打到由州来了,由州拿下了,咱家祖师爷就要当皇上,师父那就是长公主,长公主啊”
她师父当上长公主,那她岂不是成了长公主的弟子,跟着飞升了
长公主的弟子,能在由州城横着走啦哈哈哈
王瑛娘抬起手,一根一根地拾着散落地上的柴火。
声音也是不紧不慢,“清漪,去开门吧,客人来了。”
郑氏被心腹乔婆子扶着,矜持地下了马车,站定后向周遭打量一回。
但见这道观屋宇陈旧,院子窄小,原先的青瓦白墙看着灰扑扑的,也就是掩映在遍山的翠竹林间,还算勉强能看。
那个尴尬人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一住就是五六年
郑氏目光闪了闪,想到当初那人远嫁,苍促草就的婚礼,简慢寒酸的新房,满府上下明晃晃的鄙视这心里就有些发虚。
然而想到她男人战败被抬回来,三个月了还在闭门养伤,原本神采飞扬的娇儿娇女现下惶惶不安,连府门都不敢随意出,她就把心一横,迈步向前。
站在大门前,乔婆子才伸出手去,那院门倒已经开了。
开门的正是那个冒冒失失的小道姑。
一照面,乔婆子就认出了这丫头。
六年前,六太太嫁过来的时候,陪嫁号称是一万两,还有十来个下人。
这要是由州城里哪家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