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芙。”
连名带姓的,这道声音却和过去不一样。
窄窄呼出的言语放佛带恨,压得没有半点温度。
“白梓芙”又是一道冰冷。
驸马冷眼扫过床榻,只见公主阖住的眼皮有几丝挣扎微动。
想必,此刻她的心里一定也苦苦煎熬着。
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刚刚令和发疯似的揭露,一句不落,全部化作世间最锋利的匕首,一柄接着一柄没入白梓芙的心口。
好一个鱼死网破。
然而未着片缕的她,如何起身与令和相争。
“白梓芙”文阮楠眼里充满怨怼,佯装死心地转过身子,伸手握住那张薄被的一个小角。
想掀开,却迟迟无力掀开。
薄被之下,白梓芙雪颈颀长玉柔,明晃晃如月,文阮楠一瞬间缓了眼神。
何苦呢。
今晚公主反常的主动宽衣解带,是为补偿自己即将卖体为国的牺牲吧。
真傻。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一具漂亮的躯壳。
上辈子,两人曾经并头挤在书案前,一日浓夜气寒,阿宁忙着拨灯剪烛,她端着下巴笑眼等候。
瞅着被灯火照亮一半的纸面,上面有首诗写的浅白,但她喜欢听阿宁念诗,又或许是当时已经噙了别样的心思,故意舔着脸求道。
“这首诗我有几个字不认识,阿宁教我吟诵吧。”
“好,哪首。”
“苏武,留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灯火明暗跳动,那个被一道疤痕毁容的女子,胜却人间无数芳春。
她的心也随之跳动。
长夜送暖冬化柳,无数个绝望无聊的夜晚,是阿宁领着她度过的。
阿宁与她相处,从来都是不疑不怨不躁,两人在敌宫扶持相知,对方人品清白如露,她好似日日站在云端下,时时卯足了劲,仰望云端之上的玉树风华。
但白梓芙,毕竟不是阿宁。
文阮楠猛一狠心,又换上那副绝情断恩的脸。
公主不能单单为一个人活,身系千千万万百姓,做不得独善其身的荒唐。
上辈子的回忆逗留心头久久不愿离开,握着被子的手陡然松却,退后一步。
最后的告别就含在嘴里。
她悲极反笑,从前蹉跎十年,这辈子偏又痴缠,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回味这个声音,哪怕余生只能活在记忆里汲取到一点点甘甜。
无妨,夫复何求。
长痛不如短痛。
她这粒棋子,就在今天,要主动跳出主人的手掌。
心间炽热混搅,万剑生锋割切,苍白的玉面严酷冷淡。
就为公主做一次主罢。
短暂的闭眼后,再次睁眼,文阮楠一贯温润的眸已经沾满陌生的冷涩凄寒,仰头自嘲数声,当着令和的面,几句话说得叫人肝肠寸断。
白梓芙,亦躺在她的跟前。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但我和你,算哪门子的假夫妻”
“白梓芙你欺我辱我,卖我做奴我从前真是瞎了眼,才会被你哄走一点情思”
“还脱光衣服躺在这里,省省吧,碰着你一根手指头,让我甚为恶心”
“我祝愿你,和我那屋子狠毒的父母,垂死的彦国,早些领受该有的天罚”
“不知廉耻想男人想疯了”
一刀一刀的浑话回荡耳畔,文阮楠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