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那么毒,她淌在双颊的眼泪干了,缩在门槛怯生生不敢自作主张离开。
头昏脑涨,四肢生汗,八岁的年纪身子骨弱,瘟鸡一般杵在原地,直到父亲文尚书出现。
文尚书捧着一摞公文经过,没有看到角落里的她。
“父亲。”她声如蚊蚋唤道。
“嗯”文尚书视线还没离开公文。
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她带着一丝期许,瞄几眼嫡母,再次叫道“父亲。”
这次,文尚书终于看见她。右边额头磕破油皮,血疤凝固,从眼角到鬓发,断断续续刮痕干涸暗红,脸上麻子黑灰密布,只有一双含泪的小眼,似惹人爱怜。
“你又去哪里胡闹,好好在屋里认字念书,断不会这样一个破落户嘴脸。”
父亲嫌恶怒对,自己年轻风流倜傥,怎么就生出如此不肖子,大儿内外兼修,二儿文武双全,就庶出五儿不争气,尽让祖宗蒙羞。
可怜她八岁幼童不察,仍旧脏手拉住父亲官袍。
“父亲,烨儿这里疼,大娘子忙,药”
“药什么药”文尚书恨恨拉出袍角,她站不稳跌坐地上,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怒喝“你滚回自己院里闭门思过,成天疯疯癫癫,圣贤大道不学,专学那农户走贩的浪荡,你还有脸要药,不伺候一顿板子算你走运。”
她扒着门槛大气都不敢出,纤细单薄的小腿又刮着木栓,用手一摸,红色的血晕在手掌。
父亲举着公文跨过去,又无情骂道。
“你还愣着作甚,滚回院子”
“是。”
她低着头,握紧沾血的五指,极力忍住泪水独自走了几步。
忽然,房内传来一声笑语,嫡母与父亲撒娇道“官人消消气,小孩子家家不懂事,磕着碰着常有的,我等会儿叫周妈拿药送过去。”
“不许给逆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唉,我文隽恩上辈子造过什么孽债,你们都不许护着他”
心狠至此,她只觉得心中撕开一条细细长长的口子,血液一滴接着一滴冒出。
比外伤煎熬百倍。
拒绝,当年被父亲拒绝,没想到一晃十多年,直到今天,拒绝的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公主让她家去
而顾长宁留下。
她煞白着脸,倔强拉扯顾长宁袖子,指节因用力而褪色发酸,将脸偏作一边,充耳不闻白梓芙的命令。
“文阮楠,你不要挑战本宫耐性。”白梓芙冷道。
同时,珍珠缓缓放下帘子,两人一内一外,明明几步相距,但她觉得白梓芙如烟霞幻灭,凭她怎么努力,怎么亲近,枉费力气罢了。
不甘,心痛。
她的凄凄楚楚模样,倒让顾长宁率先收了怒容,还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生怕她触怒公主不悦,推推袖子劝道。
“听清楚了吗公主”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只是瞬间,她手上便失了力气,眼里淡了争夺的底气。
谁都看出她的勉强。
“我文阮楠不屑同你们一路,我有脚自己走。”
仰头负手转了方向,眼里湿湿的,趁着没人,她慌乱迅速掩去。
太寂寞了
想嫁了
见不得自己姐妹好
理由想了无数个,她走到南市也不知用了多长的时间,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