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鹤并未劝说姜夫人“算了,都过去了”,也没有说“就拿委屈报偿了父母生养之恩”。
他从来也没有觉得姜夫人的仇恨是不必要的,他尊重姜夫人的仇恨。
他只是担心姜夫人的安全。
“儿愿为母复仇。”谢青鹤并不轻易承诺,“阿母,儿必要让姜家身败名裂,沦为庶民。”
“等你父打下整个天下,你再请一道诏令,叫他们举家败落吗”姜夫人根本看不起这种复仇,“在此之前,这是我所能想过的最好的复仇之法。现在,我觉得它不够好了。”
“我要亲自去说服收买王都中的奸臣与小人,我要他们巧舌如簧釜底抽薪将秦廷最后一根中流砥柱折断,我要他们,我那群往女儿身边塞下细作死间用以报效天子的父母亲族,要他们亲眼看着他所效忠的朝廷,如何在我的珠宝黄金与新朝官爵的许诺下,一点一滴彻底崩塌”
“我要他们悔不当初。”
“我要他们后悔当日救下投井自杀的女儿,我要他们后悔将女儿嫁给陈氏子,我要他们后悔一边对女儿说看开些好好过日子家族声望荣耀皆不重要一边往女儿身边放奸细我要他们后悔将女儿养成了大秦天下的掘墓人”
姜夫人盯着谢青鹤的眼睛,说“丛儿,我必要去。你可为阿母祝祷,愿阿母心愿得偿。”
这就没法儿聊了。若是陈起强令姜夫人去涉险,谢青鹤可以想办法说服陈起改变主意,不行直接把姜夫人送出城躲起来,现在在没有任何被威逼强迫的情况下,姜夫人很明确直接地表达了她自己的意愿,谢青鹤就不能强要姜夫人听他的安排他所受的教养也不准许他这么做。
僵持片刻之后,谢青鹤问道“阿母打算怎么走,随行带着什么人”
“此事机密,进来说。”姜夫人松了口气。
伏传却大吃一惊,大师兄居然就放弃说服了吗
望月宫里的仆妇下女都不是姜夫人的心腹,姜夫人对谁都怀着戒心,带着谢青鹤与伏传进门之后,又吩咐了几个仆妇在门窗处守着,不许任何人近前。
这时姜夫人才放轻声音告诉谢青鹤“郎主已经安排好了,我出城之后先往恕州,借道东州。单煦罡在东州把几个大世家都整出花了,有居家逃亡去王都投奔亲友的女眷也不奇怪”
“王都中我有旧友,也有郎主安排好的奸细。只要能与王贵人家中取得联系,事就成了。”
“先带着家里的仆妇家僮走,到了恕州附近再换成郎主安排的奸细。这事你就别担心了。”
谢青鹤皱眉问道“这事办得不妥。该当让王都奸细经营好线路之后,阿母亲自去谈最后一步。阿母从未行间,也没有王都方面的势力保护,一旦暴露了行踪,绝无幸理。”
姜夫人略有些怅然“我自澜州远归相州已近十年,闺中至交当面也难相认。没人认得我,更没人会想到我会亲自去王都游走我会小心行事,你放心吧。”
常夫人这时候走了进来,说“小郎君也说不动你”
姜夫人轻哼了一声“我不愿见你,滚下去”
伏传眼睛都瞪直了。这个讨厌的姜夫人又来了以前打坏舅父的脸,现在还拿阿母发脾气谢青鹤拉住小师弟的手,只怕小师弟冲出去给常夫人打抱不平。
常夫人已经走到姜夫人跟前,毫不示弱地说“好。你非要去,我陪你去。”
伏传眨眨眼。哈
“谁要你陪我能骑马开弓,你会什么拖后腿”姜夫人问道。
常夫人端上杯盏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