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卷上是在云斐所说制造冥魔的洞窟中,复刻出来的阵纹。
那一日他们在山间动手,山峦崩摧之下草木倒向,竟正好露出山体中那一个废弃万年之久的洞窟。两相对照,就是云斐描绘的那一处
甫一进洞,便是撞鼻的腥臭。
尽管过去了几千年,但未净污秽难以言说。再往洞门口查探,遮掩天机、隐匿生息的阵纹只留下一点残缺的部分,核心祭坛上改换血脉的法阵隐没在石刻间,亦是残缺不全的。
白璃按照云斐的指示,先将石刻上的阵纹小心复制下来,又叫慕墟用剑剜下整个洞里有灵气波动的石刻阵盘,先行带回去研究。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比起没头没脑蛮干,倒是从弱点逐一击破来得更实在些。
慕墟在阵纹上造诣天下少有。
有一回她听越渺说,玄水部落现今那一个厚实的护城结界,就是这只龙搞的。怎么打都打不破不说,这么千年过去了,竟还随着玄水家一窝又一窝崽子出生,越渐厚实,浑似个乌龟壳子
若不是他没兴趣去争名头,天下第一阵师,绝不会落到追风剑派长老脑袋上去。大猫说这话的时候,不屑的表情里都难免多了些敬畏。
融合几种不同的先天血脉制造怪物,这法阵中心是一种错位的规则之力。那么转换的阵法,就需要借助另一种更高阶位的规则之力。
慕墟心中有数,却想逗逗小鸟讨些甜头。
他抬眼顺着羊皮卷捉了她的小手,捏在掌中颇具暗示意味把玩。
白璃却皱了眉“坐好,小心不要碰到伤口。”
那一道被时翡扇骨打下的伤口,皮肉外翻,腐臭腥气郁结在血肉间几乎要深入骨头里去。若不是慕墟修为精深,龙族体质又向来强健,指不定就得栽到他手里。
白璃抿了抿唇,她跟那劳什子白泽结下的梁子可太深了
慕墟低笑,在那气鼓鼓的脸颊上咬了一口“一点小伤,不疼。”
白璃低头,努力眨开眼底雾气“你总这么说。”
慕墟挠了挠她的下巴,“嗯”
白璃心口沉闷闷的,手掌拢起比划了两下,“从前还是这么小一只龙的时候,就把尾巴尖尖弄得血肉模糊。现在好大一只,人人尊崇,如果如果不是有所顾忌,天底下恐怕没有任何一人能够伤你的。”
细细算起来,他每一次受伤都好像是在保护她。
“我以后一定要变得很厉害。”白璃一层层缠好纱布,要厉害到没有人能够打她身边人的主意,也没有人敢来欺侮翼族。
慕墟挑眉“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白璃疑惑地嗯了声,却见他披上外袍拉着自己一道往外走。市井话本中说天子有真龙之气其实不假,此刻他们站在城头上,以白璃合体境的修为都能看到龙脉在王宫城池底下起伏翻涌。
正瞧着,地脉中那只赤金大龙甩尾向慕墟游来,那样子仿佛瞧见主人的小宠,几乎要凝成实物的大脑袋蹭到他肩头。
慕墟却毫不留情面,一把拨开缠来的金色雾气,扬眉睥睨“龙脉是这个王国的气运,如果你没有来,至多半年以后它就会彻底消亡。”
消亡两个字上咬字极重。
金龙极通人性,听到这里低下高傲的头颅,戚戚又往白璃肩头蹭。但又一次被慕墟无情的拨开,这回还把它好容易凝成的实体劈散了些。
金龙“”
金龙委屈,但金龙不说。
人间龙脉同龙族息息相关,如同这般由修士插手断一朝气运的事,龙族传承里只有过几次记载,那都是一纸文书写不尽的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