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赵氏这一病, 沈家人被唬得不轻。
他们顾不上进山砍蔗,更没时间过问崔、薛两家进城贩菜的事。
全家人赶着驴车把裹得严严实实的沈赵氏一直送到了芝龄堂, 顾不得天色尚早就连声叫门。
因义诊期限早过, 芝龄堂门前没有侯着的人, 而顾郎中眼下不至太忙正在后宅用朝食, 当归把人安排到堂屋的长凳上, 见沈赵氏不是什么需要急救的大病, 就让他们稍待片刻。
当归自沈家在伏虎巷赁屋后再没见着过襄桐,见她月余不见就梳了妇人发髻不免惊讶。
一问才知她竟真成了沈二郎的娘子,直促狭地朝她挤眉弄眼,又趁无人小声邀功,“怎么样, 算起来当初还是我让你进屋看顾伤重的沈二郎, 才有你们那番非同寻常的相识,是不是如今也该谢谢我这桩大媒”
襄桐脸皮还不至太厚,也不想争辩, 只咳咳两声掩饰,“等日后补摆酒席,定要给顾神医和小哥儿你送帖相邀。”权当息事宁人。
当归也不客气,“可说定了, 这酒菜最次也要杏花楼的上等席面,我也要同师傅一样,做那正宾主客。”
襄桐见他说的熟稔,不由想起件事, 便顺道问了,“对了,有件事还要烦劳和你打听打听,我从前东家梁家人的去向,你可听说”
当归回想了一下,“啊,是那家人啊,他家小郎医好了耳疾就回了临平镇,之后也只来复诊过一回,便再没有音信。”“你不是早离了他家,怎么,他家出什么事了”
“那倒不是,我前些日子去梁家寻人,发现屋子已换了主人,仿佛听说是去外地投亲,这才有此一问。”
当归见襄桐眉头微蹙,知道这事对她有些关碍,就仔细回想了一番。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梁家大娘子带她家哥儿复诊那回,是说起过有门断了的亲戚最近又走动起来,好像还是汴京城里某位官老爷的家眷,不过我当时也不大上心,就没闲打听。”
襄桐得到想要的答案,先道了谢,又在心里掂量起来,梁家这门断了又续的亲,难道是从前梁家家主梁宏那位自小被卖到大户人家为奴的亲妹
那可是桩陈年旧案。
不过要真是如此,想寻梁家人怕是不大容易了。
虽说她眼下已经重新落定了户籍,但依着梁柳氏的为人,实在没法让人心安。
顾神医没让人等得太久,甫一见面就替沈赵氏把了脉。
“沈娘子这是外感风邪、内有忧思,再加上近来操劳疲累数状并发才会起了热症,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就开个方子,每日早中晚分三回煎服,有个日就可痊愈。”“不过这几日切忌再过度操劳、也不要思虑过重。”
沈赵氏连连道谢,襄桐去柜上会了诊金和药钱,沈庭则扶着沈赵氏起身。
“娘这几日就在家好好将养,再让桐娘在家照顾您,山里的事您也别挂心,东西长在地里,多得一些还是少得一些不过蝇头小利,都比不得您身体康泰打紧。”
沈赵氏见沈庭误会她急火攻心的根由,也并不解释,“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些,我在地里做活也不是一天两天,哪就那么精贵,等喝顿药汤子发回汗,明日没准就能起身。”“襄桐也不用在家陪我,山里事多,没她张罗只靠着你怎么得了”
沈庭不管沈赵氏如何说,已打定主意不让她继续劳累。
一旁的沈庆却想得更深,趁着沈赵氏上车坐定和他二哥悄声研究,“说来也是奇怪,娘这些时日都好好的,虽说进山也要耗些精力,但也不比往年抢春下地劳累,怎么偏今年就累倒了”
沈庭也不觉多想,“三郎的意思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