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市里谁不知道,前任杭州知府米大人便是他族亲,如今虽已升迁在京中做了四品文官,但有带挈如今在位知府的恩情,顿觉腰杆子又粗壮了几分。
内心稍一作比,米行首断定,樊家想要借势翻身打破他一言堂的局面,那是万万不能的。
沈庚这个县令好说,只求族叔来信叮咛知府大人一声便不怕他不承情,这个姓郎的,还是当场给他些颜色瞧瞧的好。最好能顺带挑起些冲突,也让樊家这开张之喜立时变成祸事,往后也只能仰仗着药行才能经营下去。
万念过眼他立生一计。
“呵呵,郎大人也未免太过托大,你和沈大人虽同是七品,但内府外庭有别,沈大人是县官,你是兵吏,这高低分明,怎好同沈大人一同揭匾。沈大人,您说是吧”
郎琛听了没动怒,只似笑非笑“哦”了一声。“那便依米行首所言,由沈大人独自揭匾吧。”
米行首见郎琛肯服软,心想果然这是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在文官面前还不是要伏低做小。
结果沈庚直大笑着摆手。“郎大人又戏耍我们了。要是被座师知道,我欺辱他郎家公子,回头还不治我个不敬之罪。”
米行首一头雾水,“沈大人的座师”
沈庚和郎琛却均笑而不言了,倒是一旁有个同来的行中耆老,甚是惊诧地抖着身子抱拳,“沈大人的座师,莫不是今科主考郎岷郎太师这么说来,咱们堂间这位郎将军,竟是郎太师的族人”
郎琛颇无奈,“我家老头子不许我在外头担着他的名逞威风,还请诸位不要把我的身世在外肆意扩散。”“还有,家父的名讳,您也最好避讳着些,万一被哪个捧高踩低不长眼的听见,恐污了他的清名。”
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呆若木鸡的米行首。
米行首直从椅子上站起身,却因腿软直接跌坐在地。
樊大吉怕场面闹得不可收拾,赶忙上前去扶。
米行首终于反应过来,也不起身,直接跪在地上给郎琛叩起头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您是太师府的公子,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老儿不知之罪吧。”
郎琛极不耐烦,“米行首这是做什么今日是樊家开张的大日子,你这又是跪又是喊叫的,多妨碍主人家的正事要说致歉,你也该同身边的樊掌柜说去。”
米行首闻言赶忙直抓着樊大吉的手,“樊老弟,哦不,樊兄,都是我不对,你可别怪我有眼无珠,谁知您家有这许多贵人相助还如此低调,我之前做下了许多冒犯之事,还请你不要见怪。前些时日送来的礼,我回头就加倍给你送还,这行首的位置,若你想坐,我也双手奉上。”
樊大吉哪敢接这话,襄桐看着不像,连忙叫人进来,“米行首身体不适,先请去后屋歇歇吧。”
沈庚适时在一旁催促,“我看这吉时是不是要到了,郎大人,不如你我联袂同往,为樊记药坊揭匾迎神。”
在场之人,除了内心绝望的米行首,余者皆随着主人朝外头行去。
米行首如今已不指望继续做什么药行行首了,要是今日这位郎公子回头和他老子爹告上一状,只怕他米氏那位最出息的族叔就要提前告老。
想到这里,他赶紧起身奔向门外。
不是为了观礼,而是回家去准备钱财,只要能让郎公子消气,他就算倾尽家产也不在话下。
02
贺樊家药坊开张的吉宴设在太和楼城北分号。
因来的人多,席面共设了六桌,整占了二楼的全部包间。
郎琛和沈庚夫妻自然被安排在上席,由襄桐作陪,沈庭和庆哥儿也蹭了个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