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桐没顾得上深究那狗官究竟憋得什么坏水,先往他上首的那人投去一瞥。
虽然没穿了官靴,但周身气度不凡,腰间的玉佩一看就是价值连城,顶顶要紧的,是他身上的华服上,流云呈祥的暗绣应是产自汴京的京绣。
那文士也在打量襄桐,见她毫无惬意,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头。
随即咳了一声,知府便识趣地遣了旁人,“你们都下去候着,我有要事要谈,不许闲杂人等近前。”
襄桐越发狐疑,觉得知府这态度,不像是是要治她的罪,难道是和来的这位有关
但是那人没表现出半点善意,应该也不是友人。
知府大人就在这时开了腔,“今日请樊掌柜的过来,是有桩天大的好事临头。”
“哦我倒不知,知府大人寻我还有什么好事”
“这是什么话”知府刚想发作,那文士又咳了一声。
知府便又不得不装做恳切的样子。
“樊掌柜是个爽利人,我呢,也便不同你兜圈子。”“我身边这一位,是从上京来的贵使,即将担任太子府的詹士,你且尊称一句唐大人吧。”
太子府詹士
果然是从汴京来的,还和皇后有关。看知府如此逢迎的态度,应是来头不小。
不过他找上自己,会是什么事呢
襄桐怕开口露了怯,并不应承,先打算静观其变。
那文士见襄桐既不示好也不翻脸,立时觉得有点意思。
“樊掌柜,想来是方才没太听清知府大人的引荐,不过不打紧,唐某历来是个有耐心的,不妨再仔细和您透个底细。在下虽是七品芝麻小官,但家父正是当今国丈玉老将军麾下的首座谋臣。”
襄桐心里一嗤,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以唐大人不远万里而来,只为了在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市井小民跟前炫耀身份吗”
“这个,自然不是。”唐律嘴角一挑,鹰隼般的眼睛放出一片寒芒,“我听闻,樊掌柜是这杭州城行商人里不可得的人才,所以我今日来,是想和樊掌柜的谈一桩买卖。”
“只怕唐先生手里,没有我想买的东西。无论唐大人要卖什么,都是找错了人,纵使您手里的货物再好,我却一定出不起您要的价,索性别说出来损了自己脸面。”
“诶,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方才还听知府大人夸赞樊掌柜是如何胆识过人且蕙质兰心,怎么竟连我要什么价都不敢听听
襄桐本想再啐他几句让他没脸,但转念一想,看看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也无妨。
“唐大人若想说,我也拦不住不是。”
唐律还当襄桐肯服软,又恢复了颐指气使的态度。
“我要卖予樊掌柜的,是你的自由身,以及你全家老小未来的富贵荣华。”
“唐大人这话说的可实在不招我爱听,我的自由身,当初沈家人早用银两替我赎回,至于什么富贵荣华,我们樊家都是穷地里刨食的命,恐怕无福消受。”
“那可就可惜了。”“据我说知,当初沈家从梁家买你的时候,梁家主母出过一纸放奴文书,不知这文书可还在若你拿不出,原有的卖身契可就还是做数的。”
襄桐立时反驳,“放奴文书在我家中,我立即就可取来。”“再者说,即便放奴文书不在,知府衙门里有我当初归籍的底档,应是能证明我当初已经恢复了良籍。”
知府在一旁冷笑,“这个不巧了,前几日府衙的卷房漏雨,损了些簿册,我方才着人去寻底档,你所谓归籍落户的那些底档无从查证。”
襄桐陷入了沉思,看来,这些人已经做好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