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赵毓,一双文秀的眼睛中有些流光。
赵毓对格非说,“他姓楚,当年是我的老师,现在是我的亲人。所以,闺女看你,你是想要称呼他为楚叔叔还是楚师公,你自己决定。”
闻言,赵格非走过来,很恭恭敬敬的施礼,“左相大人。”
那人也还了礼。
赵毓有些惊讶于赵格非的目光如炬,“闺女,你怎么知道他是楚蔷生”
赵格非,“咱们正房挂着左相大人的字,父亲难道不知道,左相大人的字万金难求坊间都知道,左相大人的字只写在内阁条陈上,其他人,无论手捧多少银钱拜托多少好友对于左相大人一幅墨宝也不可得。既然咱们的园子中有左相大人的字,那么他自然同父亲是好友。今日见面,您又说他姓楚,女儿猜想,必然是左相大人。”
赵毓很多年没在雍京,他对于书墨这些事情原本也不太感兴趣。
“既然楚相的字如此宝贵,闺女,快,研磨铺纸,等左相大人吃饱喝足了给咱们挥毫洒墨一番,你我从现在到今年年底的饭辙都齐活了。”
赵格非只当她亲爹又开始胡闹,也不说话,就拎着食盒到蔷薇后面的凉亭,将饭桌布置好了,让他们两个进来吃菜喝酒,她自己则说,“我不打扰父亲与老朋友喝酒,我去看看我舅。”
赵毓点头,“骑马过去,看看他就得了,早去早回。”
楚蔷生将他带来的小厮也打发了,整个院子就他们两个。
楚蔷生拎着酒壶,刚想要倒酒,忽然问,“伤都好了”
赵毓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楚蔷生不搭话。
赵毓忽然乐了,“又是个什么都知道的。”
“当时圣上在微音殿议事,有人在他耳边轻语,他脸色都变了,走的异常匆忙,甚至连衣袍都没有换下来。别人不明白那些事,我能不明白吗”
赵毓点头,“对,那天把他吓的够呛。我没事了,就是伤口还有些痒,应该长新肉了。”
“那就别喝酒了。”
楚蔷生要给自己倒酒,赵毓拿过他手中的酒壶。
“自己给自己倒酒太清寡,我给你倒酒。”
楚蔷生,“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赵毓仔细想了想,“七八年了吧,上次见到你还是先帝驾崩,我回雍京奔丧的时候。”
楚蔷生,“好快。”
赵毓点头,“可不是”
楚蔷生想要问问赵毓,问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但是他开不了口。
他发现这个人变了,变得爱笑了。他当年也爱笑,但是那是被娇宠的肆无忌惮的笑,现在的赵毓,笑的像暮春初夏的夜,丝柔轻薄,带着凉凉的温暖。
这些年他都经历过什么
才能使当年千娇玉贵的金枝玉叶变成一棵生在在顽石边缘的树
赵毓给楚蔷生倒一杯酒,他喝一杯。摆着的菜很清淡,酒也清淡,只是再清淡的酒,喝多了,也会醉。
“我心里有你。”楚蔷生忽然说,“这不犯大郑国法。”可是,却是犯了主子的家法。
赵毓听着,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对我说过,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