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人退散,万籁俱静。
文湛推开木门出来的时候,发现赵毓已经烧好了柴火,烤热了大锅,拿着木桶把水倒入大锅当中。
赵毓听见脚步,只是说,“徐家人这么一闹,我要给你的束脩打了折扣,现在也没兴致折腾了,我给你烧些热水,伺候你洗个热水澡好了。”
文湛从他手中接过水桶,“我来,这种事不用你做。”
铁锅很大,直接嵌在石块黏泥砌成的灶台上。赵毓烧的柴火很旺,不一会儿,水就翻了花儿。
文湛用大锅旁边的干葫芦瓢,一下子一下子的舀水,“那人的事,我没有告诉你,,他毕竟是你王府旧人,当时侍候的也算尽心。”
赵毓,“殷忘川虽然是我当年王府的旧人,只是,我们之间当年的事情,有些不太好说。”
文湛的手一停。
赵毓,“我对他虚情假意,他对我虚以委蛇,我们两个就跟水镜台上的角儿一样,卖力演了一场你侬我侬的折子戏。”
文湛把热水舀了出来,又倒了一些冷水进锅中,似乎有些不经意的开口,只是像是随意搭话而已,“你们在西北还见过吗”
“嗯。”赵毓点了点头。
文湛的手又停了。
赵毓,“我记得徐玚第一次调入我部的时候,被人陷害在什叶镇遇到围攻,所有守军都阵亡了。我们剩下的人不多,半夜差点就挡不住霍图部骨力裴罗的攻势,是小殷带人过来,把那些人全部杀死,又吓退了外面埋伏的人,才为我们埋炸药赢得了多半天的功夫。”他说着,揪住文湛的没有系好的领子,扯过来,在皇帝的咽喉处狠狠亲了一下,“没事儿,都是过去的事。那一天,我们做了一场交易。”
文湛继续烧水,“他不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吗怎么会掺和这种事。”
赵毓,“当时十六国的残部与大郑征西统帅李钧麒有勾结,李钧麒想要养寇自重,十六国想要占据伊犁以及天山向南这一带土地。小殷的势力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根肉中刺,所以为了自保,他选择了我。”
他想起来当年,就在什叶镇外,面对杀戮过后的宁静,殷忘川说,“我的母亲是汉人,所以我不是高昌人,虽然我父亲是高昌王阿尔术依。可是我的这双眼睛,大郑又容不下。原本我自持武功,以为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我错了。承怡,对于你来说,九州万邦,天宽地宽,任你走,可是对我来说,这里没有一块净土。”
当年,赵毓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殷忘川,“因为,”
文湛,“李钧麒。”
他说到这个人的名字,异常平淡,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
赵毓点头,“当年你只有十九岁,又是仓促登基,皇位不稳,外族人以为我们主少国疑,咱们自己人想要趁乱浑水摸鱼。李钧麒不过其中一个而已,如果不是他,还会是别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年朝中大多是杜阁老留下的势力。崔珩口中的忠臣良将,大抵就是他们那样。对于国家,对于王朝,对于子民漠不关心;可是对于自己的恩宠,自己的权位,却肝脑涂地,孜孜以求。他们所谓的权谋,不过都是一些逐鹿问鼎游戏的复刻,未必那么血腥,却同样肮脏。”
“我老丈人尹明扬虽然领兵部尚书衔,却也被他们架空。那些人调他进西北,他麾下的军队尽数被放在最艰险的地方。每一场仗,都是有去无回,每一次,都需要绝地求生。不过,福祸相依,那样的境遇,活下来的战将都是悍将,兵士都是铁军。”
“直到我领了先帝密旨,”
文湛有些意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