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应该大摆宴席、举府庆祝,她这个顽固的死对头,再也没有机会把他气吐血了。
一阵风吹来,上官瑶仿佛棉花般轻飘飘地升到空中,消散于天地之间,只留下淡淡梅花的清香。
她自然没有看到,平日冷静自持的摄政王,宛若霜打了的残叶,手臂上青筋爆裂,青铜半遮的面上,两行清泪悄然落下,全无往日的泰然自若、从容不迫。
“你走了,我又怎么活得下去呢”
落雪无声,雪屑拨拉过树稍,压弯了老树狰狞干枯的枝干,在这寂冷的深夜,宛如叹息般,萧瑟凄凉。
“小姐,已经过了城门口了,等绕这条路过去,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到芜山书院了。”
清絮清脆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上官瑶收敛了心神,她眼中混沌渐消,回了句“嗯。”
清絮这丫头在府里闷久了,一出府感觉什么都新鲜,倒是让她心生几分羡慕。
而上官瑶心里,还记着周臻那死对头的嘲讽。
做人被讽形单影只,做鬼还被嘲孤单野鬼。
上官瑶心口发闷,忍不住叹息一声。
她玉腕轻抬,掀开密不透风的厚厚帘子,半截子白玉般的手腕露在外面,呼啸的风宛如跗骨之蛆,只让人骨子里都染上了刺骨的寒意,这才让她清醒了几分。
上官瑶上辈子年少成名,曾在殿试时与名儒弹笑风声,在敌营和谈时寸土不让,甚至做了十年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这一生,无愧于心,至真至纯,无怨,亦无悔。
可这样的一辈子太过劳累,为了不辜负君王的信任,她兢兢业业,以夜继日,故而才年仅三十六岁,便香消玉殒。
如今重活一世,上官瑶反而不想像上一世那么劳累,她自然要寻得顺眼的男子,共度一生,省得到死还被死对头嘲讽。
清絮心疼地瞥见自家小姐冻红的手,忙不迭将车帘放下,把精致的手炉塞到了她手里“小姐,这外面太冷,仔细您冻了手。”
上官瑶收回了手,冰凉的手贴上暖热的手炉壁边,刺骨疼痛阵阵,她的声音却平淡如水“无妨。”
清絮从紫檀木案几上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捧着递了过来“小姐,你都足足盯这章半天了,还是喝杯茶缓缓神吧。”
上官莞尔一笑,冲着眼前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婢女颔首,将古籍随手递了过去“把这本书收起来吧。”
清絮忙不迭接过泛黄中带着木香的古籍,小心翼翼地捧过去,生怕一不留神,脆弱的书页就化为齑粉,糟践了这买书的银子。
正说话间,车厢猛地一晃,上官瑶差点儿撞到了门板子上。
清絮这个小辣椒,立马揭开帘子出去,呵斥车夫“你是怎么赶车的,伤到了小姐,你能担当”
最后几个字被清絮咽了下去,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冲着马车内支支吾吾开口“小姐,咱们撞到人了”
要说这鹅毛大雪飘飞的天气,除了她这个临时赶架子去芜山书院的学子,不会有旁人通过这条路。
上官瑶眸光微闪,带着几分诧异,她玉腕轻抬,掀开厚厚的车帘,抬眸看去。
只见马车旁边,一男子伏在地上,她家那只高头大马,铁蹄直直踩在那人的腿侧,宽大的白衣遮挡下,上官瑶甚至看不清楚那人是否被马踩到。
“清絮,你随我过去看看。”
上官瑶当即立断,扶着清絮从马车上下来。
如今这里距城内极远,路面结冰又湿又滑,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