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穆对它熟悉无比。
安幼舆也盯着它。
他人都不明白,只这双眼睛,又有何值得留神之处。
安幼舆抬头,看着姜穆,“是你”他又捏着笔摇摇头,自顾自喃喃道,“又不像。”
若只这双眼睛,自然看不出情绪。可若在那扭曲的世界,在遍布仇恨和怨愤的眼睛里,它的死寂也好,淡漠也罢,它却是唯一的平静。
是唯一看到,不勾人恨意的眼睛。
淡漠至幽深。
姜穆指尖拂过画纸上的眼睛,相隔千百代,还是为血色相扰,姜穆问他,“安公子可画的出”
他问的,是人。
安幼舆笔尖走了一笔,停下,他答,“我忘了。”
虚幻的记忆,的确容易被遗忘。
姜穆沉默下来。姜是,姜
果然么
安婆婆道,“幼舆幼舆”
安幼舆回神,“婆婆。”
安婆婆见他神智清晰,眼泪都出来了,天知道她见幼舆方才那魔怔模样,心底多害怕。
毕竟幼舆的爹,当年就是因画而死。
安幼舆勉强笑了笑,安慰道,“婆婆,我没事。”他扑通跪下来,“幼舆不孝,让婆婆担心了。”
安婆婆连忙扶起他,“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安幼舆看她憔悴,忧道,“婆婆几日未睡了婆婆,幼舆扶您去休息。”
他将人扶回房间,才又匆匆回来。
看着画上那双眼睛,又不敢再看。
极致平静,可是,却令人觉得,比那些仇恨和审视的眼睛,更加可怕。
姜穆“在下冒昧,这,不知安公子从何处见得”
安幼舆迟疑了下,不知该不该说。
马子才冲过来先拉着安幼舆躬身一拜,低声解释道,“你都躺了七天了,人事不知。陶醉,是他救的你。”
安幼舆一怔,想起来他被拉走时听到的那句“安幼舆”,俯身,“恩公,请受我一拜”
姜穆扶起他,摇了摇头。
安幼舆便知,他不在意救命恩情,反更在意方才的问题,老老实实答,“在梦里。”
姜穆;“”方才幻境么可姜穆并未见到。
若是见到
他微微垂眸,掩去眸底复杂之色。见到又如何毕竟不是本人。难道他能为幻境,罔顾安幼舆性命。
也许现实真的不乏残酷,可人却不能沉湎美梦。想要的美好之物,所追求的世界,若有,便守,若无,就创造。
不过,既是安幼舆见到,那便说明
那不是姜穆的心魔劫,是安幼舆所在此世,姜晨存在。
直到安幼舆肚子一响,众人才想起来,他躺了七天滴水未尽。偏生安婆婆已休息了。这几日,她实在没少流泪,声嘶力竭那么久,寻常人早该倒了。没人好意思打搅她。
姜穆周围一望,“都饿了吧”他起身出门,去了灶房。
众人识趣地都没敢拦他相问。
待人走了,几人才聚到一起,傻愣愣盯着他的背影。
癫道人戳了戳花姑子,忧道,“哎,他这是怎么”
此问一出,沉默瞬间,几人目光极为默契地都挪到那副画上。
过了一会,癫道人又道,“哎你陶哥哥手艺如何”
花姑子“我没见过。”
“你那你去看看”
花姑子想起他的神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