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的时候,方为止他们正要吃晚饭。
陆秧秧吃了一肚子的零嘴儿,一点都不饿,于是就坐在旁边,边看着他们吃边说,偶尔从薛盈的盘子里蹭几颗新鲜的清蒸花蛤。
听了一会儿,薛盈把一颗空了的花蛤壳丢进小碟,擦了擦指尖的汤渍“听乾果店那个人的意思,他并不知道程恩就是柳府曾经的赘婿”
陆秧秧“对,我试探地问过,他完全没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还以为那个女婿在之前就已经跑了。不只是他,估计老城所有的百姓都没想到。”
她说着问向方为止“坊间有传过类似的传闻吗”
食不言,寝不语,因此方为止始终没有出声。
但被陆秧秧问到,他也只能搁下筷子。
“世间,并无,此、传闻。”
方为止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了。
“没事了,你继续吃。”
等方为止拿起筷子,陆秧秧接着说,“老城里曾经见过程恩的人应该不算少,可迄今为止连一点流言都没传出来,这就很奇怪。”
她转头看向段峥明“你有亲眼见过程恩的脸吗”
他们几个小辈长到能出山谷的年纪,程恩就已经把长乐宫交给程娇娘、不再露面了,能亲眼见过程恩的,只有段峥明。
“被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没见过他的脸。”
段峥明二十年前确实跟程恩碰过面。
“程娇娘婚宴那天,他坐在高堂席上,戴着个斗笠,把脸挡得严严实实,跟下面新郎官的打扮没差多少,要不是看到其他长乐宫的弟子都露着脸,我还以为长乐宫的习俗就是男人不能露脸呢。”
陆秧秧一直都很好奇二十年前程娇娘的那场婚宴,但现在显然不适合问这个。
她想了想,再次转头去看方为止,直直地盯着他,一副有话想问的样子。
方为止只好再一次把筷子放下。
“想问,什么”
陆秧秧搓搓手,笑眯眯“我们的东峰主这里有程恩真实长相的画像吗”
思索片刻后,方为止回答“并无,确切,面容、画像。”
果然。
陆秧秧向后仰了仰。
程恩不愿露面。
“画皮”用于换脸。
程崔梅被剥面后死于义庄。
义庄里冰冻着的全是年轻貌美的男人。
义庄是柳府曾经的宅邸。
柳愫音听过程恩最近去买杨梅酸汤,而顶着程崔梅面容的男人最近也去买过几次杨梅酸汤。
一件一件,实在让陆秧秧不得不将怀疑放在程恩的身上。
其他人也都听懂了陆秧秧的怀疑。
但段峥明即使想不明白“他都坐上长乐宫宫主的位子,已经算得上是权势滔天,脸长得美还是丑,有那么重要吗”
“人心的执念可不好说。他二十多年来都不肯以真容示人,他的面貌对他来说,早就是心病了。”
薛盈倒是很理解。
“要是我变丑了,我也成天蒙着脸不见人。”
陆秧秧马上表示“阿盈才不会变丑呢你可是我们山谷最好看的人”
这段时间,方为止默默吃完了这顿饭,起身净了手,走到书案前写道“程恩本来便鲜少以真面目示人,自从将长乐宫交给程娇娘后,他更是极少现身,无踪迹可寻。若他真的用画皮换了面目,想要抓到他更是难上加难。但婚宴当天,他必定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