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见了自己的父亲,父亲戴着帽子,看不见脸,站在门口,似乎是要离去。那是一处奇怪的地方,绿色的瓷砖, 头顶用金银镶嵌细木的带翼胜利女神, 门口闪闪发亮的纯银门闩,角落里巴洛克式的黑檀木衣柜, 青铜的异兽, 还有涡卷花叶的浮雕。
父亲似乎是要离去, 她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父亲的背影,父亲转过头来,可他的脸隐匿在阴影之中,她看不真切。
母亲去世得早,她是父亲养大的。可自从父亲被调去了首都, 她见父亲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了, 每次不是离别,就是在离别的前夕,她早已习惯了离别,习惯了站在门边,目送着父亲的背影离开。
只是,这一次, 梦中的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气息,不是这空气中弥漫着的莫名的香气,更不是这光怪陆离的地方,而是为什么感觉父亲那看不见的脸上,有一丝悲伤呢
她伸出手去,想要触摸父亲,可电光火石间,一个黑影突然从门口出现,黑影把什么东西捅进了父亲的身体里,父亲没有反抗,没有挣扎,而是捂着鲜血汩汩的伤口,回过头来,看着她。
那双眼里,有错愕,有剧痛带来的痛苦,有濒死的绝望和不甘,还有离别时的悲伤和不舍。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泪水从脸上滑落。
这时,黑影退去,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出现,她认得这制服,这是战区的作战服,深绿色的大衣笔挺,内里白色的衬衫,腰间牛革的皮带,黑底的肩章和领章,胸前的白头雕徽章。他们掏出手枪,对准父亲的头,扣动了板机。
脑浆迸裂,鲜血淋漓。
“不要”苏丹墀在梦中大喊。
转眼间她又回到了首都,她站在停尸间,有人递给他一张表。
“签吧。”
苏丹墀抬起头,发现那人竟然是天启集团的副总裁,唐鼎的父亲,唐华。那张脸狰狞可怖,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
“签吧”
“快签吧”
“只有签了,你才能得到安宁”
“你才能得到安宁”
“你永远得不到安宁”
声音渐渐刺耳起来,她捂住了耳朵,可重重回响还是穿透了她的耳膜,叠在她脑中。
有人排了排她的肩,她抬头去看,发现是一个老人,老人面部坚毅,神情严肃,她觉得眼熟,可她不认识他。
老人对她说了什么,可她似乎聋了,怎么也听不清。老人一遍又一遍对她重复着这句话,她花了好久才从他的口型中得知这句话
坚持下去
她猛然惊醒。
她坐了起来,发现此时天光大亮,清晨的阳光从半掩的窗帘里透进,照在她脸上。
她大口喘气,浑身是汗,等她稍微缓了过来,她抹了抹眼眶,那里还残存着她的泪水。
她下床去找水,喝下去一整杯,心脏还在猛然跳动。
她梦见了父亲,梦见了父亲临走时的模样。电光火石间,所有的一幕幕都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回应,她一时间甚至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限,脑中嗡嗡作响。
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她甚至快忘了自己的初衷,自己是为何死活不愿在和解书上签字,又是为何隐姓埋名出现在首都,她差一点,就要忘了。
之后在上班的过程中,她一直魂不守舍,她忙完了手头的事,拿出了一张白纸,陷入了沉思。
八年前,这个叫被银河称作“基地”的神秘组织派出了异能人前往杜坎,很快,杜坎失落,被丧尸屠城,生灵涂炭。然后,“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