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被锁入虚空, 虽不见星与月, 但算算时辰, 也应到亥时了。
寻常这个时点,除去最热闹的城中心,其他地方皆是该打烊的打烊、该熄灯的熄灯
今夜却一反常态, 平日再偏僻无人的街道小巷里,眼下都有一支又一支队伍不停经过,且每个人都提着灯盏,步子飒沓如流星,急欲找出画中少年。
天空依旧密布着盘螭锁天阵的灵纹,而地面上无数盏搜寻队伍提着的灯笼, 汇聚成沿街流动的一条条光河,恰恰与上空流转的阵纹呼应。
从高处俯瞰,乍眼望来, 汉石城竟比往日更加灯火通明、热闹繁华, 让不知内情的外人看了,只怕会以为城中人在庆祝什么佳节。
再细望去, 只见满城大小街道的地面上, 都撒了雪片一般的告示, 随意捡起一张瞅了眼,竟发现全是同一个少年的画像。
各大酒楼、茶馆、戏楼一向人流最密集之所,此刻主业都歇了,其中依旧人来人往,却全是打探和互换消息的, 人们见面即问
“你那头有什么线索么”
“没有,你也没有么”
生死危机当前,全城人都在争分夺秒寻找画中少年,没人能怀着闲心稍稍停下来喝杯茶、吃口东西。
也到处可见拿着各类鉴别法器的魔修比如可以显现真容的灵镜,他们沿街踢开一户又一户人家的门,闯进去后看也不看,一把揪起身畔最近的活人,拽过来就往法器底下照,连八十岁老太都不会放过。
见不是画中少年,又将人一下丢开,再抓过旁的人来重新照
魔修们为了保住小命,堪称兢兢业业、毫不含糊,且汉石城再怎么说也是个军事驻地,在各层阶头目的组织下,众人行动迅疾而有章法,不出一个时辰,就将整座城给翻了个底朝天了。
洛朝几人的住处自然也没能幸免,半个时辰内就被搜查了足足七遍,这还是因为住处挂了个邬焦统领的名头,已将大部分搜查队给事先打发了。
却说汉石城本有三位主事统领,其中两位,包括邬焦在内,恰巧昨日出城去视察前方要塞,逃过了一劫,徒剩一位不幸的尹统领,如今还埋在某处阁楼坍塌的废墟底下呢,显然是被所有人给遗忘了。
只剩两位副统领尚在城内,还可以主持事宜,其中一位忙着调遣队伍满城搜人,郑重严肃非常,排兵布阵比平日打仗时还要敬业。
另一位则如临大敌,带着一堆属下,战战兢兢守在城东府邸,在三里外死死盯住那个枯坐在阁楼废墟上的特级危险分子某个神情颓废死寂、满目哀伤的剑修青年。
如此大动干戈之下,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只要那少年真在城内,被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因此,当岳书砚费尽口舌,终于打发走又一波搜查队后,他呼着气、抹抹满头的汗,抬脚转身进了屋,一眼便见到桌案前新堆起的高高几大摞废弃演算纸,当即摇头唏嘘不已。
洛朝已经被埋在了如山纸堆里,却仍是笔走如飞,笔尾都晃出了重影。
他眉头深皱,脸色微白,额上缀了点冷汗,脑子则前所未有地高速运转,飞快在纸上推算阵法漏洞。
另两个人岳书棋和戚七,一人负责磨墨,一人负责递纸。
岳书砚瞅向这三个苦哈哈的人,心内感到非常同情,他不由想已经殚精竭虑算了两个时辰了,还是没有结果
唉,我看还是早点认命吧。
不料,最先撑不住的并非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洛朝的笔那笔尖饱受折磨,已经完全岔毛了,用不得了。
洛朝一见,顿时心生愤怒,右手不自觉握紧,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