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谈,光跑路用的传送卷轴,他就足足囤了一百来张而且是等阶更高的卷轴,从传送范围到人数限制,全面提升。
但他的危机感也就止步于此了,囤够了跑路要用的东西后,他的精神就全面放松,每天心安理得享受“婢女”顾丽丽的侍候,活动范围不超过卧房客室茶厅,堪称修真界的宅男典范。
顾归尘则与之完全相反,成天忙忙碌碌的虽然大部分活计,都是洛朝特意刁难他才设下的,比如共计一百二十七套围棋质地颜色皆不同、可见冷未离是个收藏癖,实在没必要每天逐个棋子擦一遍。
但他做事向来认真,答应下来的事,必定不会马虎应付,而是半点不打折扣地去执行,力求做到完美。
洛朝卧房内布置的二十来个花瓶,他每天日升日落都须逐个换一遍有些会摆上他亲手在山上剪的梅枝,有些则是下人去花市采买的冬季灵草灵花。
这天清晨,他早按时起身其实也不算起床、因为他每晚都只打坐调息、从不真正入睡,并抱了束刚摘下的、带晨露的梅枝,才踏入洛朝卧房,就见床褥上鼓鼓地拱起一个包,某人依旧在呼呼大睡。
顾归尘见惯不怪,摇头叹息一声,开始今日份的修枝摆花。
结果临近中午了,日头早晒得热热的,他转头一望床榻
鼓鼓的被子包已经被踢散开了,洛朝睡得四仰八叉的,乌发凌乱无序搭在脸上,脸颊红扑扑,恍惚里冒一点热气,就像曾经替这人买过的驴打滚,冒着白气的夹心糕点,在黄豆面一里滚,瓤白糯、皮焦脆,里头馅儿红且甜。
顾归尘轻轻走过去,先替他将满脸的乱发拂开,一绺一绺顺去耳朵边,然后伸手揪过歪在旁边的枕头,另一手将人后脑勺轻柔托住,把他的颈项稳稳放置到更软的枕芯上;
动作间,洛朝咕哝了几声,不知是梦话还是呓语,反正眼皮依旧合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顾归尘看了看白色褥子上洒遍的清澈阳光,又叹口气,到底心软,没把人叫醒,而是伸手替人拢好被褥,把他裸露在宽松睡袍外的手臂手腕脚踝小腿什么的都一一塞进被子里捂好。
谁知,才盖紧没有几秒钟呢,某人脚丫子一伸,又给踢了。
顾归尘看得愣住,刚欲重新替人捂上,忽然又想到
屋子里的地龙其实烧得很热了,便是极冷的深夜,盖一层被子也够了 何况,现已日上三竿,给太阳直直照着,不嫌热才是怪事呢。
于是,干脆从不远处的柜子里抱出一捧夏被,打算给人换一换。
不想,换被子过程中还经历了一番折腾
洛朝当然没有醒,但是嘴里叽里咕噜的也听不清在讲什么,明明盖也不肯好好盖,可就是一手抓住被子角不肯放爪子。
拽了好一会儿,顾归尘才终于抢过这捧冬被,待总算给人把夏被捂上了,自己额头上倒是冒了一点微汗。
最后,又替人理一理微乱的头发,左右来回看看,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转过身,正要去继续剪花枝,走了四、五步,却又突然退回来
他动作放得极缓,很轻地用竿子把床铺旁、窗格上方的竹帘放下来了,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磨动声。
成片铺洒的阳光,顿时被竹帘切成细条状,如水波一般轻轻晃悠着。
洛朝熟睡在这一漾金辉的水波里,宛若一个不知事的少年蜷缩在他温暖的舟里,历经人世无数飘荡后,寻到港湾停歇。
被挡住大半的光芒,明显比方才温和,使他本来微不可见的稍蹙眉头,全然舒展开,沉入更深的黑甜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