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朝便转身跳上车顶,轻功水上漂似的,在沿路马车顶上起起落落,不要命飞逃,顾归尘干脆御剑紧追。
此番奇景惊得路人们连连侧目,眼见着洛朝就要被逮到了,忽然老天相助,前方某宅院门口,出现了成堆的马车,且有许多宾客正被侍从扶着下车,洛朝跳进去,没入其中,也不知躲在哪辆车里,一时竟真寻不出了。
顾归尘寻了一会儿后,决定守株待兔,跳上某个高高的屋檐,定在那儿俯看监视,半根鸟毛落地的动静都不放过。
洛朝则不慎进了某家府上小姐的宝马香车,他咬咬牙,道了声“对不住”,一个手刀将人劈晕塞座位底下,而后几瞬调整好扮相,捂紧自个儿的白纱帏帽,娇唤一声,喊来车帘外的丫鬟,搭着小丫鬟的手,姿态袅娜娉婷地下了车。
顺着人流、莲步款款,才行至府邸门口呢,忽的头顶檐上碎瓦纷落,却是顾归尘飞踏而来,俯身红袖飘垂,伸手向下一捞捞了个空。
小丫鬟死死护在自家姑娘面前,大喊“有盗匪劫色啦”
洛朝立刻跟着娇声哭喊“救命啊”
接着,只见这“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向府内跑去府邸上似乎正举办什么赏花吟酒会,洛朝先在人群聚集处闹腾哭嚎了一番,引起了众宾客的恐慌或好奇,而后假作惊慌逃跑,悄悄寻至某个人迹较少的梅园,瞅准一个正对花吟诗的黄衫少爷长声哭求道
“公子救我”
说着身体“支撑不住”,哀呼一声,体态凄美地转了个圈儿,泪光盈盈侧倒在地上,乌发下露出段雪白的天鹅颈。
黄衫公子一看这还得了,不救美不是男人
立马急步上前慰问,刚要伸手去扶人呢,地上的“美人”竟突然暴起,呲牙咧嘴的,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棍子,一棒槌狠狠敲在对方后脑勺,人便直挺挺倒下了。
洛朝将此人抬脚踢进花丛掩盖起来,再度调整容貌服饰,扮作黄衫公子,施施然随处择了个人少的亭台,进去与人饮酒赏花。
他猜这处府邸门庭不低,顾归尘要强闯进来得费些功夫,且为了保持与对方的距离,他不敢立刻逃远,便先在此处安心喝酒了。
刚好方才奔波了许久,甚是疲惫,歇一歇脚罢。
不料安生时刻才过了盏茶功夫便结束了,动乱自府上前厅传来,很快蔓延至后院,洛朝躲在逃窜的人群里,一点点挪着步子,偶尔回头瞥眼身后正和府上侍卫过招的顾归尘,既怕对方追上来,也怕自己不慎跑太远,铃声会响。
洛朝眼眶微微湿润,很心疼自己我太难了
这次的扮演,果然还是没能瞒住对方的眼,洛朝上蹿下跳跑出这片府邸,竟到了一处热闹的集市。
短短十里繁华长街,他竟换了不下五十个马甲
有门前看守、有台上戏子、有缩成鹌鹑状的卖菜小僮、有街边垂垂老矣的摊煎饼老太、有华服纨绔公子、有欺市霸行的恶棍、有面相凶狠的爪牙打手、有醉倒黑暗胡同里的酒鬼、有文弱书生、有评书人或杂耍艺人甚至,有囚笼里被铐着的、正欲上街游行的死囚犯。
十里烟火众生,街头至街尾,可有无数重身份相隔其间,但某人的目光如影随形,始终清澈、笃定、坚决。
洛朝以头抢地跪着质问苍天也不能明白这他妈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顾归尘为情势所迫,也在一天之内、于短短十里长的街道上,作出了许多平生未曾想象的壮举比如劫死囚,对比之下,前头的闹酒楼、踢赌坊、闯花宴、甚至被丫鬟误认为来劫色,已是不必言谈的唏嘘往事。
如此一追一逃下,洛朝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