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和郡守谈妥的是珠玉结算,那就更有保障了。毕竟买物料的时候,署里在各地区支出的都是圜币或他国钱币,而司空府发的钱却是本地铸造的句芒布币,隔一年半载就会贬值近半,所以这里面有很大的差别,绝对不能吃亏。
“先生,方才当真千钧悬于一发,我看着,还正要安排大家收拾行囊跑路。”
秦郁回来,见姒妤等十几人围在堂前,一并等着他的还有那一把青龙宝剑。
“要不,把剑取下来吧”宁婴站在缸旁,双手交叉抱胸前,“悬着怪吓人。”
秦郁笑了笑“我说句自负的话,其实,它表面有镀层,即使泡进去也无妨。”
宁婴拔出禺强,一伸手“那割了。”
秦郁道“你敢。”
宁婴大笑,放开了。
秦郁停止打闹,走到青龙剑之前,呆呆地望了一阵子。仆从提着两层席子铺在地上,一层是编织较粗糙的莞,用于垫地,一层是花纹美丽,色彩鲜艳的藻,用于修饰坐席之人的身份。两层交叠,是周礼之中大夫及士阶层所用的礼仪。
秦郁先沃盥,后跪拜,才登上小案,把绳套从龙首的剑柄处解开,还其自由。
姒妤说道“先生,申郡守守信,刚就派人过来,当着祝冶令一并清算了账目。另外,河西那件事,我后日动身去办。其余是旧例,留给宁婴负责无妨。”
“好,你把行程列好,再拿与我看,河西重要。”秦郁小心地收起剑,检查过好几遍,给剑刃和剑锋涂了保养的脂油,才忽然想起什么,往周围探了一探。
姒妤道“先生在找青狐”
秦郁道“他怎么了。”
姒妤道“自从那晚论完剑,也不知受什么刺激,就闷在小泥房里,不出来。”
秦郁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嘘,石狐子,你别出声我跟你说,你们先生不得了了,十剑全胜啊”
沐月楼脚下,院墙边一间小屋子里,地盖一掀,突然钻出个满脸尘土的少年。
这少年就是小西门。
小西门是家中的嫡子,偏偏不爱受管教,喜欢和石狐子玩。两个人打打闹闹玩到大,有不少秘密,譬如眼下,小西门被自家侍从一路追着跑,恼了,就钻入了这条从城外暗通冶署的,用于排水的,被他们俩进一步凿成基地的地道之中。
小西门至今仍崇拜着石狐子,因为石狐子做各类玩具的手艺越来越厉害了。
光是“虫牙”系列弩机,改版多次,在加深两侧槽之后,可储矢六支,就变成了连弩,又在望山增加刻度,消除了三点一线式瞄准造成的误差,提高了射程。
类似“虫牙”这样的,还有“竹飞子”。石狐子的竹飞子有百余型号,其叶片和水平旋转面之间的倾角各不同,雨天晴天都能放,还能控制高度,极其实用。
这间小屋子就是石狐子展示自己才华的天地,随便在哪堆废料里翻一翻,都能找到些宝贝,故而,小西门从不会计较地道的肮脏,每回来都是兴高采烈。
除了这次。
这次,石狐子在办正事。
“西门我的火”
石狐子蹲在他的小坩埚旁边,被这歪风一吹,别说火候,就是火苗也没了。
他怎不是一阵气恼,上前把小西门摁在泥堆里就是一顿猛揍,从头揍到尾。
小西门哇哇求饶,余光瞥见石狐子放在埚旁的范片,连忙拿过来,威胁要砸。
石狐子这才饶他一命。
若登上沐月楼,自是可以望到冶署门口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