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石切丸私下所说的那些话,烛台切光忠到底是听进了耳中也放在了心上。
什么都能不在乎的三日月宗近是什么样子的孤高冷淡又或许是闲淡怠惰可三日月宗近这振刀,不本该就是那般疏离又悠然着的姿态吗
烛台切光忠不够了解三日月宗近,那振天下五剑实际上也并不曾愿意被他们了解得更深。烛台切光忠想,在三日月宗近眼里,保护他们跟保护本丸大概是同种性质,属于责任而不是源自情感的羁绊。
所以那时候的鹤先生也才会那么无奈,私下偷偷吐槽说出“三日月殿太我行我素了,不套根绳子牵着搞不好他能把自己都给弄没了”这种话来。
可是绳子好像真的都快要断掉了,要变成你最担心会出现的局面了呢,鹤先生。
烛台切光忠看了眼走在自己身边的膝丸,薄绿的太刀仍旧忧心忡忡着,鎏金的眸子里已许久不见华彩。
他们顾虑的东西各有不同,却又在观望着同一件事。
审神者可信吗又可信到了哪种程度
轻易得到了三日月殿信任的少年巫女,是否也担得起鹤先生的信任
烛台切光忠不敢妄动,他想也许他可以询问一下与他立场相近的那些同伴。
对他的问题,膝丸在愣了一下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既然三日月殿做了选择,那就没问题的。”
源氏的太刀抿了抿嘴唇,“兄长的眼光不会错的,所以我会相信三日月殿做的任何决定。”
烛台切光忠哑然。
这家伙与其说是信任三日月殿,倒不如说是从头至尾只是在相信自己的兄长。
在用罪人的头来试斩时,把胡子也斩了下来,因此得名“髭切”。
连名字也带着戾气的源氏重宝,却出乎意料有着温软又迷糊的无害模样。
无害到让人根本想不起来,这本该是振何其狠厉的刀。
髭切。
鬼切。
友切。
“狮子の子”怎可能会是只软和的草食动物
鲜血、杀戮、死亡。
每一个名字都张狂着黏稠的杀气。
可他看起来实在太无害了,甜得像是堆在小蛋糕上的奶油花。
白白的,软软的,甜蜜蜜的。
谁能去怀疑他呢
记不住弟弟名字、连自己名字也能忘掉,迷迷糊糊什么都搞不清的模样,所以才一直都要弟弟照顾,连分离片刻也会不知所措,这样子的他会依赖着弟弟到几乎要寸步不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连膝丸自己也这么相信了。
我跟兄长真的是感情很好的兄弟
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身为弟弟,照顾兄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这样认为,且履实。
记忆中那千年间所发生过的事其实大多数已经模糊,膝丸不大记得在过去时光里自己与兄长是如何相处的了,但唯有一件事他清楚,那就是兄长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重要到能让膝丸对髭切身上所有的违和感都视而不见。
太刀髭切,源氏重宝,名字源自其试刀时连同罪人的胡子也一根不留给斩断了的传闻。
膝丸在什么时候已经忘了,兄长的刀锋从来都有着不逊于他的锋利。
所以当再一次见到曾被刻意收敛的锋芒之际,膝丸在突然间不知怎么就回想起了天元三年早秋暴风雨肆虐的凉夜之后,参与了那场围杀的兄长冷漠而克制地甩落刀锋上沾染的血珠,带着满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