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是烈日之下经年炙烤的土地中忽然浸出的一抹月牙泉,大漠的风沙与少女浅吟低唱纠缠,如泣如诉,既豪迈又热烈。
玉罗刹眯着眼睛,手中拿着一杯冰镇过的酒。
杯子之中深红到紫的酒液晃荡,像是在人掌心掬住了一颗小小的心脏。
玉罗刹看着坐在席上击节而歌的小姑娘,只觉得似乎她的身影与二十年前的另一个人重合。
让他觉得心里暖意融融的,是在那重叠的影像之中他涂抹上了自己的颜色,最终变成了如今叶微澜的模样。
多神奇在这个世界上,他会和另一个人产生这样的一种羁绊。他们心意相通,然后用满腔的爱浇灌出一颗果实。
而如今,他们的骨肉郁郁葱葱的成长起来,在江湖之中成为那样独当一面的角色。
当年他的妻子退隐江湖的时候曾说,这江湖不是一个人的江湖,因为他们不会永远年轻,可是总是有人年轻。
而如今玉罗刹看着眼前这样年轻鲜活的少女,依稀仿佛看到了他自己的少年伊辰。
玉罗刹只是觉得满心满眼的欣慰。
到了这种时候,他才大概察觉出为何武林人都执着于养个孩子因为天地萧索,一个孩子的存在是他们存在过的证据,也是他们的爱存在过的证据。
虽然他们已经不需要用什么去证明,可是有着这样的传承也是很好很好的。
玉罗刹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昏昏欲睡的大猫。
这个时候,伊莎不动声色地靠近了玉罗刹,然后冲着他笑道“小玉,这孩子真像你。”
“我的种,当然像我。”玉罗刹仿佛不是很在意,可是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却还是泄露出了他的几许得意。
伊莎抖了抖自己的裙子,上面还残存着一块深色,那是刚才她与人嬉笑,不小心弄翻了杯前的葡萄酒。
好好的一条血色罗裙却被杯酒污损,不过伊莎也不甚在意。她拨弄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镯子,上面的小铃铛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伊莎一边伸出手去戳了戳玉罗刹的额角,一边用下巴指了指叶微澜的方向,然后低声地对玉罗刹说道“你这当爹的是不是傻的我不信你还看不出来这孩子来到这里其实有心事。”
叶微澜见过江南的小桥流水见过,也见过塞北的万顷梅花。她走过天南海北,自然也要领略一下这大漠的风光。
天地广阔,人生漫长。叶微澜又不能只是从书中偶然读的一句“大漠孤烟直”,而后靠着想象去幻想她父辈生长的地方到底是何等的光景。
终有一天,叶微澜要用自己的脚去丈量土地,要用自己的双目去感受这山河。
她的未来那样斑斓又浩荡,而叶微澜有的时候也十分庆幸自己可以在这江湖出生,哪怕她一生必然要历经风雨,可是不必被困顿于小小的一方宅院。
比之寻常女子,其实她已经幸运许多了。
可是初到大漠,叶微澜本来应该心境辽阔。而如今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叶微澜却总是有几分怏怏不乐。
叶微澜从来都是十分明朗大气的姑娘,而明朗大气的姑娘一旦沉寂下来,就很容易让人察觉到她的不开心。
知女莫若父。伊莎都能察觉到的事情,玉罗刹又如何会察觉不出更何况他对自己女儿的保护已经到了某一种极致,在叶微澜匆匆踏上来到大漠的旅程之前,玉罗刹就已经将她最近发生的事情掌握了大概。
到底是小女儿心性,玉罗刹并不觉得落荒而逃的自家闺女有什么丢人。他只是由衷的感慨岁月这样的无情,时光又是那样的飞逝仿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