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神奇,这样的人竟然出道做了爱豆。沈意疏越想越觉得好笑,现在的自己同过去的想象之间,偏差越来越大了。
晚上看完戏从剧院回到旅馆时,沈意疏在进门处意外地碰见了那位孤独的乐手。隔得近了她才看清他的面容,鼻梁挺眉骨高,灰蓝色的眼睛盈着终年不散的雾,头发不是棕色而是暗沉的金,非常典型的北欧人长相。
乐手小心翼翼地怀抱着琴盒,仿佛那是他珍贵的爱人,他看到沈意疏投来的目光,友好地对着她颔首微笑,然后迈开长腿上楼去。
这之后几天沈意疏又在旅馆周边碰见了那位乐手两三次,他在桥边拉琴,偶尔会有坐船路过的人冲他挥手示意。后来逛得差不多了,给人要带的礼物也挑好了,没什么地方想去,反正对方没有表示出明显的反感,沈意疏便干脆坐在附近看他演奏。
在威尼斯的最后一天晚上,沈意疏终于和这位乐手搭上了话,她本来没有想要和他聊天的心思,但他既然主动来打了招呼那么说会儿话也不错。
“要一起喝杯咖啡吗”
“也行”
高大的乐手很快端着两杯热腾腾的拿铁回来了,表层有很漂亮的树叶拉花,他坐下把琴盒放好,笑着问“你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不是”被这句话吓到了,语言系统直接切回了中文模式,看到对方疑惑的表情沈意疏又赶紧换了英语解释,“不是那种意义上的感兴趣。我听你拉琴,你看起来似乎完全不需要听众,你的琴声也不是为了获得认可和欣赏而存在的,所以有一点好奇,如果打扰到你的话我向你道歉。”
“不不不,不用道歉,你说的没错。”乐手的脸上又显出了温和的笑意,“我想要演奏,我就去这么做了,这能让我获得快乐。要是你听了也感到快乐的话,那么我很开心。”
他拉的都是一些欢快的曲子,不然就是温柔的行板,确实是能让人觉得快乐和舒缓的琴声。本人想来也是平和明朗的性格,不然不会把曲子的情绪演绎得这么好。
“是很棒的表演,你的技术和情感都无可挑剔。”沈意疏真心地夸赞道。
乐手笑得很开心,露出洁白的牙齿“谢谢你,不过我其实是指挥,我的未婚妻才是学小提琴的,她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小提琴手。”
“那很遗憾了,不能在威尼斯听到她的演奏。”沈意疏说,“不过你们乐团的名字是有机会我可以买票去现场听。”
“我恐怕你买不到票了。”
“诶,贵乐团的演奏会这么一票难求吗”
“不是。”乐手仍然保持着微笑,“她生病去世了。”
沈意疏堂皇脸“啊对不起”
“没关系的。”他摆摆手,表示不要紧,“她是个爱琴如命的人,卧病在床不能演奏对她来说是种莫大的折磨,但现在她可以去上帝那里表演,我为她开心。”
乐手的表情没有任何低落的波动,沈意疏不知道他是掩饰得太好还是真的走出了未婚妻离世的阴霾,但看他眼睛弯弯,就当是后一种可能好了。沈意疏瞬间就对他肃然起敬,能够彻底消化如此巨大的伤痛,真的了不起。换做是她,深爱的人离开了,说不定会因为承受不住而跟着就一起去了。
仿佛看出沈意疏的内心想法,乐手又说“不要觉得我会很难受,她可以解除病痛的折磨我比谁都高兴,而且我还有她留下来的琴陪着,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我是幸福的。”
“因为你们彼此相爱,所以哪怕分别了也幸福吗”沈意疏踌躇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