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龄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前,她又去到卧室里去看许知晚,许知晚知道她要走,面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眼圈一下子也有点红,握着尉龄的手从衣食住行吩咐到上厕吃饭,说得原本打着寒颤的尉龄一下子眼泪汪汪,抱着许知晚不肯撒手,最后还是曹锡梁在她旁边,把大丞三十六种死刑死法通通念了一遍,才扒着门框走了。
曹锡梁临走前对我说“三殿下,我看我这不是送尉龄回宫,我就是那天兵,拆散这牛郎和织女,你就是那王母”
我一茶杯甩出去,他惨叫一声,踉跄出门。
许知晚在尉龄走了之后,又变得安静起来,伏在床前默默绣花,我下楼吩咐小二送几个清粥小菜送上来。也只是慢慢吃着。
下筷之矜持,咀嚼之轻柔。
仿佛吃的不是饭,是草。
我搁下筷子,说“这家客栈的味道比不上宫里,你将就吃着,明天我让人去街上的万香楼请两个厨子过来。”
许知晚冲我轻声慢气地说“奴家多谢三殿下照拂。这饭菜很合意,无需麻烦。”
我暗叹一口气,说“许知晚,从前你在吃食上可是毫不客气的。”
许知晚冲我微微一笑,我往椅子上一靠,说“听说这万香楼的厨子手艺极好,尤其是一道烤乳猪,猪一出生就用花雕酒喂着,只长到一个月,就用来做菜,烤猪的木材用的是杉木,熏得猪肉也自带山林野香,等猪肉烤的皮酥肉嫩,再浇上一杯花雕,那皮正是酥脆的时候,尝在嘴里,咔擦”
咕嘟。
许知晚吞了一口口水,眼巴巴地将我望着“然后呢”
我也冲她微微一笑“然后然后没了,你喝粥吧。”
她可怜巴巴地扁着嘴望着我,见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又扁着嘴开始戳粥,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一口一口认命地把粥喝掉了。
烤乳猪是她之前在我宫里最爱的一道菜品,看她刚刚的形容,分明是和从前一样嘴馋。
看来,许知晚并非是如尉龄所说的,脑子被门夹坏了。也并非是真正的性情大变。
那她现在故意变成这样,又是为什么呢
35
吃过饭,许知晚拿着绣棚坐在窗前,开始绣花。
我从厨房端来她刚熬好的药,端在她面前,她冲我笑笑,依旧是拿起小勺子,满脸笑容地开始喝药。
看她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如果不是我亲口尝过,一定会以为她喝的是糖水。而不是黄连。
我看着她一口口喝药,在窗几前另一端坐下,说“尉龄回去了,接下来几日我可暂缓缓再回宫,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许知晚放下勺子,仔细想了想,说“没有。”
我望着她,顿了顿,又道“你大可不必和我客气,我只当你快死了,想圆你个心愿。”
许知晚用齿瓣轻轻咬着勺子,灯里的光摇曳在她的侧脸上,拽出忽闪不定的影子,看上去很可爱,这是她的一个小习惯,每次思考,嘴巴里总要咬什么东西,她咬了半天,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道“不着急,你慢想着,什么时候想好了,都可以说。”
她乖巧地冲我点点头。
我拿过油灯盏旁边的剪子,轻剪了一下灯花,灯花“啪”地一声响了,屋子里显得更亮堂些。
我转过身对许知晚说“怕你行动不便,打翻灯盏,惹起火来,就没给你多拿几个灯盏,夜深了,你可不用劳累这么晚,明天再绣也是一样的。”
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