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韩易指着自己,欲言又止。
“不,易,我不能上帝啊,这就是我不愿意告诉你的原因。”
赵宥真扶着额头,羞恼、尴尬、失措与痛苦交织的复杂神情在脸上浮现,甚至只有用英文低声喊出来,才能让她此刻心中的郁结稍微顺畅一些。
“我知道你很有钱,但莪今天鼓起勇气分享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帮助我。我不不想要这种怜悯,也不希望你用你的”
“我的什么”韩易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挑挑眉毛,“支票簿”
“对,没错,你的支票簿还有你的善意、你的温柔。”赵宥真发现,如果用英语沟通,很多原本难以启齿的话,便可以像挤牙膏一样小心翼翼地挤出来,“这是我自己的战斗,我没准备好让任何人参与进来。”
“这就是我没有把话说出来的原因,放轻松。”
韩易双手向下压了压,声音尽可能轻柔和缓,帮助赵宥真冷静下来。
“这件事发生有多久了”
“一周。”
“你还挺藏得住事的。”
“因为,我得再重申一遍,这跟你没关系,易。”赵宥真叹了口气,“我自己消化就好了,为什么要用我的痛苦来惩罚别人呢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但我希望至少你看到我的时候,是开心的。”
“从先农汤那天开始,我就跟自己说,那是最后一次了。该死,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
也许是铛铛车上的风景太迷人了吧。
“对不起。”
声如蚊呐地道了句歉,赵宥真颓唐地垂下脑袋,快步往前迈步。
“接下来我要问你的话,没有预设立场,也不强迫你找到答案。”
韩易紧赶两步,与宥真并排行走。在他们的左手边,是旧金山很久以来最美丽的一次日落,也是最绚烂的一片内海,但赵宥真的步伐实在是太快,两人都没有时间去仔细品味那来自湾区的无言馈赠。
“但是,我们假设,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
“不需要假设,他会这么做的,我太了解我自己的父亲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作为一个乐观主义者,韩易总是喜欢寻找乌云背后的幸福线,“哪怕用最坏的情况去揣测,他也会想要你毕业拿到学位的,不是吗你自己说的,他觉得一个名校的证书,能赋予你更高的价值不管那是什么价值。”
“但如果我不按照他的规划去生活,这价值就直接归零了。”赵宥真有些烦躁地胡乱拨了拨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他需要测试我的服从性,或者用重塑这个词更恰当。只有我愿意服从,他的投资才有用处。”
“这是一场博弈,既然我都不会展现软弱的一面,我当然清楚,他更不会。”
“好,他这么做了,他不再向你支付学费。”韩易伸出手,拦住越走越快,像是觉得若能加快速度,就能把这一切烦心事抛在脑后的赵宥真,加强了询问的语气,“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不知道是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赵宥真似乎无法在原地站定,她紧抿嘴唇,靠在一根浅蓝色的,挂有“不准在轨道上行驶”招牌的高大路灯前,脚掌无意识地轻轻拍打着地面。
“我刚开始想的是,能不能找亲戚先借一点但是我们家的亲戚都在南原。绝大多数都随着我们搬到首尔不再来往,那些还能说上话的,也没什么钱。而且哪怕肯借,也是为了巴结我爸,想让他欠个人情。”
“第二个办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