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次北境之行,于我是枯草胜芳菲,这是我的心声。
我说,我入红尘注定是七寸劫灰,我愿意
我说我从此没有理由去喜欢漫漫长夜,是真的因为这长夜里不会有你
没有你的长夜,让人没办法去喜欢。
我只能靠你的诗书来半梦半醒。
于今,你给了我另外一样度此长夜的东西,就是半首歌只有美妙入骨的曲,而没有让我想入非非的词
两人月夜渡湖而泛歌,旁若无人。
他们也想当然地认为,这四下应无人。
但是,他们错了。
有一人立于旁边的山顶,宛若月下的精灵。
湖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她瞅着就不象是尘世中人,事实上,她也的确不是人
她是一具文宝,乐圣圣家圣宝“离琴”。
离琴原本不可与主人分离,离为大忌,甚至它的名字也以这重禁忌为名离
离琴终究离开了它的主人风姬。
只因为林苏跟她说过,乐之一道,不仅仅在阳春白雪之巅,它还在黄土之上,在庄户之间,在血色战场,亦在离人泪后
于是,困于自己已固化的文界中的风姬,以自身圣宝为载体,托着她的一缕意识出了燕青湖,遍寻天下之乐。
她从南到北,跨越高山长湖,也跨越了春夏秋冬,踏入了她不熟悉的万里红尘
这一趟行程,万里之遥。
这一趟行程,于她的心路亦有万里。
她第一次看到了农人脚下的黄土地,她第一次知道牛铃的悠扬婉转如歌。
她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战场,听到了狂风卷起战旗的铁血雄音,亦听到了生杀予夺的战鼓铮铮。
她第一次看到了他二泉映月描绘的场景,真的有瞎子深夜走在雨巷,手中的拐杖敲击冰冷的青石路面,充满命运的不公也有命运的不甘。
她第一次在码头,听到了离人泪后的那声声叹息
世间之乐,真的不在阳春白雪之巅,世人之乐,真的在黄土之上,在庄户之间,在血色战场也在离人泪后。
而今夜,在这充满历史沧桑的零丁洋上,在这月光如水之下,她再次听到了他的妙音,这又是一首与原来音乐完全不同的音乐,与月色交融,与心意交融
零丁洋大概醉了,因为它不再翻波。
他身边的女人大概醉了,因为她的眼波隔着百里风姬也能看得清楚。
自己呢有没有醉
风姬必须承认,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千里零丁洋似乎在这一曲中走到了尽头,远方的零丁别院快速拉到了脚下,毕玄机眼睛轻轻睁开“这趟行程,你以哪里作为”
“就以这零丁别院为”林苏道。
“那以哪里为终点”
“人世间之行事,往往都是一个循环,我依然以它为终点”林苏道。
“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也在这里等你”毕玄机目光抬起
林苏瞅着她的眼神轻轻一笑“不要太想我,我怕误了你的禅心。”
话音落,人已远去,空中轻轻挥手,转眼间破入苍穹。
毕玄机白眼翻给天空看,你个臭蛋,临分手了来这一手,你有本事你早点说啊,瞧我怎么怼你
误我的禅心,那也得我有啊
林苏从零丁别院起步,平步青云直飞京城。
次日午后,林苏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