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完好无损。身上的衣衫,也是如此。
摇微抱着锦被,忽觉得有些纳闷。
亏她提防了一晚上,生怕这男人掏出刀子,或者用强的硬来,可她这些担心却都是白费,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瞪了一眼魏况睡过的枕头,顺手摸到一个红枣,便将红枣往枕上砸去。
谁知这枕头颇有韧性,红枣落上去,反倒被弹走,咚的一声落到了帘帐外边,咕噜滚动几圈,停在一双锦靴边。
摇微抬头,恰好撞见魏况打起床帘的模样。
他换下了大红的喜服,改着一袭鸦青衣袍,身影犹如青苔庭中的夜霜。
他弯腰捡起那颗红枣,望向床帐里的摇微,问“夫人怎么拿红枣撒气”
一声“夫人”,听得摇微觉得刺耳至极。她皱起眉“别这么喊。”
魏况的唇角轻轻弯起来“那臣还是称您郡主吧。”
摇微满意了,挑眉说“一日为臣,终生为臣。锦宁侯,你记牢了。”
她这话,不像是妻子同丈夫说话,反倒像是衙门差役问囚犯。魏况摩挲两下红枣,说“日头晚了,臣来请郡主起身。”
秦摇微看了眼窗外,也知悉时辰晚了。新婚第二天,她便是再不想,也得走个过场,去拜见长辈。
好在锦宁侯府姻亲简单,魏况没有兄弟,父亲也过世了,打理起来应当费不了多少功夫。
摇微坐起身,正想下床穿鞋,床边的魏况忽然弯下腰,半蹲下来。
她小吓一跳,一句“你做什么”还没出口,脚尖便落到了魏况手里。
他将摇微的鞋放在膝上,又取过一旁的薄袜,慢慢替她穿上。
他显然是不常做这些事的,手生得很;但他捏着摇微脚尖的手指,却温柔到太过慎重,像是忧虑会将她捏痛。
他便这样,手指有些笨拙地替她套上了袜子,又将她的脚放入了鞋中。左脚好了,便换右脚。从头到尾,没有抬头。
摇微看着他的动作,皱眉问“锦宁侯这是做什么”
“臣子服侍郡主,理所当然。”魏况低声道。
秦摇微狐疑地看着他,但还是由他帮忙穿了鞋。
片刻后,她穿衣收拾妥当,便跟着魏况一同去拜见母亲魏夫人。
昨夜锦宁侯府大喜,那些红色的灯笼绸缎如今依旧在风中招摇着。她随着魏况跨出房门,眯眼瞧侯府里的景象,觉得这座侯府就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夫人,威严庄重,但遮不住砖瓦间的皱痕。
梅雨季还未过去,虽是晴天,庭中却沾着湿漉漉的雨水味道。秦摇微与魏况一路穿过走廊,低垂的竹帘外,几个丫鬟正悄悄窥看新夫人的身影。等新夫人走近了,她们便胆怯规矩地低头,不敢再看。
“侯爷和新夫人来了。”守在魏夫人门前的仆从见了,忙不迭向内通传。几个丫头敞了门,来领他们进去。
一进屋内,光线便暗了下来,摇微也提了些许精神。
她虽然并不怎么想嫁魏况,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免得招惹麻烦。
屋内炉香袅袅,上首的圈椅中端坐着一个四十几许的妇人,穿深黛色衣裙,发髻挽得齐整,耳下佩老绿翠裆,威严有余,富贵则恰到好处,不张不扬。
平心而论,她与魏况生得一点都不像。兴许,魏况能有这样出众的容貌,都是随了那位已过世的老侯爷吧。
秦摇微在门前说了声“见过母亲”。
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