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颙离开之后,只剩下郑泰与周昂相依为命了。
何颙虽然走了,但他留下的名望还在,乡人们都知道郑泰和周昂都是与何公交好的贤人,对他们也是一样的尊崇。
两人也很懂,摸着何颙留下的道路过河,和睦相邻,靠着自身的所学造福乡人,很得乡人们信重。
“郑公、周公,不好了去年积水的洼地有虾子变成蝻虫了”
蝻
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别看郑泰和周昂平日里喜爱清议,却也不是只知空谈的废物。
知道若是放任不管,只怕数日之后蝻就会变成蝗了。
蝗虫一旦多了,到时飞蝗成群,就难治了。
“所谓旱极而蝗,如今无雨不过四五十日,不该啊”周昂疑惑道。
“带我们去看看”郑泰一边招呼周昂同行,一边解释说,“约莫是去年大雨,将河中的虾子冲至各处了吧”
在他们的观念之中,蝗虫乃是河中的鱼虾之子遇旱所化。
不过郑泰虽用了错误的方法,却得出了正确的结论涝而后旱,的确是蝗虫繁育最好的温床。
郑泰与周昂两人跟着乡人来到了一处洼地,当初右扶风大雨时留下的似这样积水的洼地不在少数,人力根本排不干净。而眼下这片,便是当初的遗留。
时至今日。因为雨水的减少,这片洼地的水已经干涸了,可长在此片洼地芦苇以及其他杂草似乎还没感受到干旱的临近,仍郁郁葱葱。
此时,早就有乡人闻讯而来了,郑泰刚走过去,就在乡人们七嘴八舌地介绍下发现了趴在芦苇叶上和杂草上的蝗蝻。
郑泰好歹也种了几年的地,对于蝗虫的幼虫还是能认出来的只不过,饶是自诩见多识广,郑泰望着眼前的蝗蝻,长吸了一口气放眼望去,芦苇之上密密麻麻,数量过于多了。
震惊之后,郑泰喊道“快,快去取木柴来,将这些蝗蝻都给烧了”
但他喊完,乡人们一时之间却不敢动。
周昂见状质问道“这种时候,还要分谁家的柴先去我那,去将柴都搬来”
有乡人见周昂怒了,心中害怕,道出了缘由“周公,小人实在是不敢啊这些蝗虫是上天降下的灾难,若是将它们烧了,只怕会引来上天震怒,惩罚更重。”
郑泰见乡人们都一脸的认同,心一横,说道“是我让尔等烧的,便是上天要惩罚,也是惩罚到我的身上,与你们无干”
周昂忽然意识到机会来了,他当即上前一步,大义凛然地说道“也算我一个,杀死蝗蝻的灾祸,我二人替尔等挡着”
见乡人们还是踌躇不前,周昂又指着蝗蝻说道“今岁干旱少雨,小麦本就歉收,若是再等到它们翅膀长硬,学会了飞,尔等今年的麦子便都不要了”
这话说中了乡人们的心事,当即就有人一咬牙跑回了家中。
此处的百姓大都受过饿,即便田亩再怎么歉收,能得一点粮食是一点
有人带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多时,在熊熊的火焰之中,也在乡人们期待的目光之中,大火吞尽了原本的洼地,只留下一地灰烬。
“这就了结了”有人喃喃自语。
“就怕这只是一处啊”郑泰叹息
而事实果然如他所料,火焰刚刚熄灭,被他提前派去别处的乡人回来告诉他,别处也都发现了许多蝗蝻。
“诸位若信得过我,那就趁现在抢收小麦”郑泰对着还在观察火场的乡人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