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寅垂眸看着底下单膝跪地的人,半晌, 他才淡淡开口, “退下吧。”
“是, 大人。”那人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大人,此事是属下疏忽了。”图宴细细品着方才那人的传话, 神色凝重。
“本座也疏忽了。”陆长寅缓缓开口, “青州的事你派人去安排, 一定要确保万事妥当。”
“大人且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图宴有些急,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被人发现,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重回一片静谧,忙了整整一日, 陆长寅这才能够歇息片刻,他伸手揉了眉间, 目光触及到案几上那只草编兔子时, 嘴角忽而噙了抹近乎宠溺的笑。
“呦呦。”他轻声低语,绵长而温柔。
他的呦呦,心细如发。
是个敏感又聪慧的小姑娘。
赵乾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靠在虎皮椅上的小憩的陆长寅,此刻大人那双狭长的眸阖着, 眉间倦懒,削廋的下颚生出淡青色。
大人受累了。
赵乾心中微涩。
能让大人放松片刻的,也许只有夜深时, 阮家的那处墙头吧。
他杵在案几前迟疑了片刻,想让陆长寅多歇息会,陆长寅却已经睁开眼,抬眸看向他,“何事”
赵乾立刻站直身子,将一叠纸条递上来,“大人,这是今日的消息。”
陆长寅接过了,手指翻动着纸条,从中抽出一张。
赵乾瞄了一眼,纸条上写着“郑秋媛贴身侍女红芍受罚,被打得半死扔在乱葬岗,几欲小产。”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得当初大人说过,要给程方南留个后代的事,红芍能被打个半死却没有流产也是他们的人事先做了准备的。
赵乾心领神会,“大人放心,属下马上安排人,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陆长寅手指轻轻点着案几,嗓音沉沉地“嗯”了一声,又忽然开口,“郑秋媛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回大人,四个月。”
郑国公府里的人都听大夫说的,以为才一月,就将此事瞒了下来,想着到时候成婚了说孩子是不足月生下来的就能园过去。若不是郑秋媛本生就长胖了许多,那肚子本来就大得像怀了四个月的孩子一样,只怕也会引起郑国公府的怀疑了。
还是大人英明,深谋远虑,当初就让他选厨子送去。
“差不多了。”陆长寅轻颔首,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让人将消息传出去,一夜之后,本座要皇城内外人人皆知郑秋媛与程方南无媒苟合,已有孕四月。”
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赵乾笑嘻嘻地搓了搓手,“大人只管交给属下去做。”
陆长寅继续翻着纸条,在看见阮雲挑唆国子监的学生对程方南下黑手时,眉梢轻轻挑了一下,轻嗤一声,“他还算有些出息。”
“大人,程方南在国子监的日子不好过,不过那人的确圆滑得很,拉拢了些跟他一样货色的人报团取暖,估计会对阮雲下黑手。”赵乾道。
“他的事本座懒得管。”陆长寅懒洋洋地嗤一声,丝毫不在意。
赵乾打量着他的神色,心中纳罕。
阮雲是阮呦的兄长,日后怎么也算是大人的大舅子,大人对大舅子态度如此恶劣,怎么可能娶得到阮姑娘
“看着点儿程方南,别让他被人弄死人了。”陆长寅道。
他还没有让他尝够绝望的滋味,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他死呢。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