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医低着头,看着床榻上几乎快成纸片人的阮呦道,“阮姑娘肝脾气虚,想是郁结于心,所以食欲不振,在下这些时间也发现她消瘦许多,她本就体寒,不易受孕,若是太过消瘦,只怕日后更难有孕”
怀了孕也是滑胎。
陆长寅淡抿着唇,勺子轻轻搅拌药汤散热。
徐太医见他未开口说话,便叩首道,“在下开了些药替姑娘调理身子,若大人没有其它的吩咐,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陆长寅微微颔首。
徐太医就退下去了,临走的时候,他转身回头。
屋子里,风吹帘动,青丝乱舞,那位大人低眸,唇靠在药碗,含了一口药,缓缓俯身。
徐太医立刻扭过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他离开了阮家,心底却感慨,那位大人想必真如夫人所说的,爱极了阮家姑娘,否则那样凉薄冷清的人,能面不改色挑断人脚筋的狠人,又怎会有如此深情温柔的一面。
瓷勺撞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声音,屋外的风大,吹动木窗咋咋作响扇动着,纱幔飘逸着摇动着。
砰的一声,木窗吹得阖上。
屋里已不见人影。
张府。
张家大夫人此刻在小花园剪花,她手里擒着剪子,走了几圈挑了几朵上好的牡丹花剪下来,递给身后的知巧。
“过会儿就把这些花摆老爷书桌上,也好应应景。”
知巧抱着细口宽底的白瓷青纹花瓶,见她挑的这些大富大贵的花儿,神色有些僵硬,想到老爷嫌弃的眼神,她眉眼闪烁了下,有几分不认同,到底还是忍下来没说什么,转了口,“夫人,大少爷这些日子念书辛苦,到不如放在大少爷的书房里也好让大少爷看书看累了赏赏花,歇息片刻。”
张夫人一想,点点头,“你说得是,那这花就放颜哥儿屋子去罢。”
她将最后摘的一枝插进花瓶里,满意地看了看,才往自己的院子走,“让桃儿叫厨房给我蒸碗芙蓉米糕端过来。”
“欸,奴婢这就去。”知巧行了礼就抱着花瓶退下去了。
出了花园,她才稍稍缓了口气,瞥了一眼手上的花,心底吐一口气,这花要是送进老爷的书房,不知道又得闹多大的脾气,到时候两口子又是争休不止。
老爷自诩清流,向来厌恶大夫人身上的铜臭之气。
她抱着花瓶去程方南的院子,就正好见知苏坐在凉亭绣着鞋垫。
“知苏。”知巧唤了一声。
“姐姐,”知苏回头,见她来了,连忙笑着起身。
“这是在给大少爷纳鞋垫”知巧瞄了一眼,若有所指。
知苏脸红了一下,娇嗔一声,“姐姐。”
她将怀里抱着的花瓶递给知苏,想劝什么,“拿去放大少爷屋子里罢,你啊”
知苏抿了抿唇,“姐姐,我打小就在大少爷身边长大的,我喜欢大少爷,就算被主母打死也没事。”
她低着眸,“大夫人她们都不是真的关心大少爷,只一味盼着大少爷科举考中,但那科举多难姐姐没有见过大少爷为了这事已经偷偷哭过很多次了,只有我知道,知道大少爷有多苦”
“再说,其它府邸的公子谁身边没有几个通房侍妾,就咱们张府的规矩奇怪大夫人出生的刘家,刘老爷不也是有好几个侍妾么”
“而且大夫人不是也将平哥儿留下来了么”
知巧叹了一口气,也不劝她了,总归这条路是知苏选的,她这个做姐姐的,除了帮也不能怎么样了。
知苏抱着花瓶还未走近书房,就从窗户外瞧见张颜此刻正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