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爽很久了。
高兴之余他又有些疑惑。
前几日两人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就忽然这样了,这是闹矛盾了
浓密深邃的夜色笼罩大地,惨白的月光朦胧,象隔着一层白雾,洒落一地冷清,许是月光太白,夜里竟觉得凉快几分。
地上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很细碎。
陆长寅没有睡,他转过脸,黑暗中看着一抹娇小的人影靠过来,走得越来越近,柔和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她捧着竹筒,低垂着眸。
“阿奴哥哥。”她轻轻唤了一声。
与白日那故作娇嗲的声音完全不同,很自然,很舒服,也很好听。
陆长寅舔了舔唇,好笑地看着她。
这丫头真记仇,生气了就不给他吃药,偏偏却又心软得不行,最后还是来给他喂药了。
吃完了药,陆长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开口,“阮呦。”
他叫住他,微哑的声线,叫她的名字时总是说不出的好听。
阮呦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早已订了亲事。”沙沙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却让阮呦手脚凉了凉。
“阿奴哥哥不是说没有家人”
身后是一片缄默。
阮呦手紧紧地捏着衣袖,没有回过头看他,“阿奴哥哥放心,我对阿奴哥哥没有想法的。”
手在微微颤着。
要是哭出来就丢脸了吧。
她这样病怏怏的身体也不会有人愿意娶的,这样的年纪许多人都在说亲事,那些村里人的嫌话她不是没听过的。她这样的身子很难生养,无子是大过,所以娘每日哄着她吃补身子的药。
藏着心事被这样挑明了,那些懵懂的情愫此刻无处安放,阮呦极力克制着微微颤栗的身子,有些手足无措。
阿奴哥哥怎么知道她心悦他的。
陆长寅挑眉看她。
没有说话。
听着阮呦微颤的声音,陆长寅看着月光下女子的身子,那么娇小单薄,这些天却对他无微不至。
他垂下长眸,滑过自嘲,他是有几分颜色,这世上好皮囊容易蛊惑人。
她还小不懂事,但他不能不懂。
情情爱爱他没碰过,他这样的人,不能碰,不该碰,也不配碰。
趁着现在,还没有陷入,早日斩断。
“那就好。”他的话冷淡又刻薄,阖上眼睛。
阮呦的眼眶渐渐泛红,强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地上,轻轻地一声响。
她吸了口气,咬着唇回去。
自那晚起,阮呦就没再和陆长寅单独待在一起,也没有说过什么话,喂药的事让阮雲做了,她就整日跟在李氏身后,一起去挖野菜树根,捡野果子。
或是跟阮雲腻在一起,给阮雲梳头发,两兄妹聊得不亦乐乎。
反而陆长寅这边,除却一个叽叽喳喳惹人烦的程青梅,简直冷冷清清,他垂着眉,眉心微蹙。
阮呦将药煎好端给阮雲的时候瞧见他衣裳的肩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应当是被树枝刮开的,哥哥的皮肤也被刮出一条血痕。
她蹙着眉头有些心疼,“哥哥这里受伤了,疼吗”
阮雲见她满脸担心的模样,心底柔软,“不疼,没啥感觉,哥哥先去给阿奴喂药。”
陆长寅听见声音,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