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南还未来得及说第二句话来,就见李承珺已坐起身,他正聚精凝神盯着摆在一旁的尸骨,又缓缓拿起一块手骨放在手心里。
无南不敢说话,总觉着气氛有些诡异,几个时辰前主子回府时提着尸骨,饶是他见惯了死人也还是被惊住,那时的主子一身狼狈,眸中是决绝与苍凉。
而现下主子着实是太冷静了,简直判若两人,仿若面前这尸骨不是将军的一般无南不敢多言。
而此刻,却听李承珺忽而轻笑一声,他将手骨放下,站起身来,“在后山寻一处地将其好生安葬了吧。”
无南一怔,什么后山
李承珺回头看了一眼,眼中裹挟着笑意,“关心则乱,这几个字说的当真不错。苏澜,你倒是好的很,又将我耍得团团转。”
而另一边的苏澜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将斗篷又紧了紧。今日她好说歹说才让陆岚辛准许她出府,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药方站在巷中,有些不知所措。
沈安定是来京城了,但她又不知他如今隐在哪一家医馆中,只好一家家试探,可手中都提了七八帖药了,他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姑娘,不是说出来买簪子的吗为何买了那么多药府中有大夫,大可不必亲自出府买药的。”
“府里的大夫我不放心,我们买好药就去买簪子。”苏澜看了拂冬一眼,“拂冬,我有些饿了,你去前头替我买些糕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好,那姑娘可不要随意走动了。”拂冬赶忙撒开腿就往前面走去。
苏澜笑意一沉,见拂冬走远了,转身便往另一家医馆走去,拂冬在身旁跟着实在是太碍事。
“姑娘,看病还是抓药”
“抓药。”苏澜将药方子递了过去,那坐堂大夫什么也没说,便抓药去了。
苏澜心一沉,不由得失落,又不是。她更为疑惑,沈安他到底藏在哪儿
一帖药递了过来,苏澜递过银子后便离开,刚走至巷口,身后突然有一道黑影压下,苏澜手中的药就要往后砸去。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哎哎哎,别糟蹋了药”
苏澜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去,“沈安”
来人一身靛色云锦,髻上簪着一支白玉,皎如玉树,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苏澜,“嘘,我如今叫许巍,别弄错人了。”他上下瞥了一眼苏澜,揶揄道“宋幼清,你还没死啊。”
苏澜脸色一沉,一脚踹过去,“沈安你是想弄得人尽皆知吗我问你,你是何时来的京城为何要来如今又住在哪儿可有人发现你的身份”
“啧,不能一个个问吗”沈安满是嫌弃地看了苏澜一眼,“你瞧瞧你,这么久没见怎么还是这副德行,急性子,也不知道那姓李的喜欢你什么”
苏澜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沈安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瞧你瞧,又急了我可曾说过那姓李的是谁吗分明就是你心里想着人家,还要怨我。”沈安轻哼了一声,“我说你也是下得去狠手,为了对付李驿昀,不惜将自己搭进去,啧,堂堂镇国侯嫡女跑去给人做妾。”
“你说够了没”气得苏澜恨不得一刀将他舌头割了,“沈安,我如今也没功夫在这儿给你耗,长话短说,我当下身边没有可任意进出府的人替我递消息,身边的人要不是动不得,要不就是信不过,你想个法子将苏府的大夫换下顶替上去。”
沈安不以为意,他指了指巷子远处正站在摊前的背拂冬,“哝,你不是还有个小婢女可供差遣”
苏澜顺着沈安的目光朝街头望去,眼眸低沉,“我信不过她。”
沈安心中了然,也只是浅浅一笑,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