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软软的声线颤抖,几乎要哭出声来“可是,可是母亲她”
“没有可是太医有没有说过,你身子弱,坚决不能到你母亲的房里去,否则就会像她一样染上风寒”
“有。”
男孩垂下了头。
“有没有说过,你如果染上了风寒,凭你的体质,必死无疑”
“有。”
男孩把头埋得更深了。
“那你还去”
蒙恬知道自家侄子思母心切。小家伙每日来弟妹房门口请安次次不落,风雨无阻。甚至连苦读医术也都是为了他的母亲。但是自己和夫人没有子嗣,同胞弟弟也是老来得子,偌大的蒙家上下就只有蒙睺这么一根独苗,身体还瘦弱的不行,所有人都当个宝贝护着,深怕有什么闪失就让蒙家香火断绝。对于禁止他和弟妹接触,母子分离之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属无奈之举。
小男孩努力睁大眼睛,倔强地不想让眼眶中的泪珠落下。伯父说了,他是要保护蒙家的男子汉蒙家的男人,绝不允许流下软弱的泪水
心中暗叹一声。蒙恬蹲下身子,将小家伙娇软的身躯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温柔地在他耳边说道
“哭吧,想哭就哭,伯父什么都没看见。伯母也是。”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什么东西的开关似的。大串大串的泪珠终于从小家伙眼里落下。他没有哭出声,只是将脸埋进蒙恬的衣领,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揪着他背后鲜红的披风,把所有的软弱都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我送他回房,你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蒙恬悄声吩咐自己的妻子。
“好好照顾他。”妇人爱怜地看着把自己缩起来的小家伙,点了点头。
蒙睺的房间
结果侍女递来的热毛巾,蒙恬轻轻地擦净早已累得睡去的小家伙的脸,然而在剥掉他满是墨团的衣服时,一张从怀中掉落的丝帛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是什么”他询问一直贴身侍候蒙睺的老奴。
“小公子写给小夫人的信。”
蒙恬挑了挑眉,“是大夫人答应的”
“是。”
老奴将早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蒙恬。
蒙恬展开信帛,被其上潇洒飘逸,自成风骨的字体惊了一瞬“他的字何时写得这般好了,我记得前天他的字迹还有些稚嫩,怎的今日变化如此之大”
“老爷是不知道,小公子的笔迹其实仍旧稚嫩,只是这几个字写的好罢了。”老奴摇摇头,面上不自觉露出了疼惜之色“小公子这几个字,是他趴在书案上对着名家笔迹写了一天的成果。”
“一天这么久”
“为了写好这几个字,小公子挥笔之数不下万次,废了数百卷竹简,最后才工工整整地写在这上等的丝帛上的。”
“对了,”老奴突然想起来,“那些竹简还未让下仆搬走,老爷可要去看上一看”
蒙恬给小家伙掖上被角,起身道“带路。”
书房
一堆一堆的竹简卷几乎填满了房间,蒙恬挥退下人,随意拾起一卷展开观看。
体态安康
歪歪扭扭,笔迹稚嫩。
蒙恬轻笑,这才是记忆中蒙睺该有的字迹。
再拾起一卷。上面仍旧写的是
体态安康
再拾起一卷,内容无二,字迹却不再歪扭。
蒙恬一卷一卷的翻动,数百卷的竹简,写的全是这七个字,从歪扭到笔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