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出门口,一个男人伸出手,拦在她身前,嗫嚅着开口道“你不能走。”
拦着她的那只手,布满青筋,又粗又壮,掌心手背皆是厚重的茧,一看就知是庄稼人的手。
他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短打,裤脚撩得老高,两块船似的脚板,踩着两只破草鞋。而这个男人的眉眼,同白日里那水中倒影的模样,有些相似,他脸上爬满皱纹,显然已不再年轻。
邓盈立即猜出这人身份,是原主的父亲,她冷冷的望着他“你想怎么样”
男人被她锐利的眼神一鄙视,当即慌乱的低了头,上下嘴唇哆嗦,牙齿磕磕绊绊,艰难的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跑了吕家不给钱银二娃就上不成私塾了”
见邓盈无动于衷,他又结结巴巴的道“二娃虽是你,后娘,生的,可也算是你亲弟弟,你不能不管他”
后娘弟弟难怪那妇人会对她如此尖酸刻薄,邓盈这才明白过来,闹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原来还是为了弟弟
呵,邓盈怒极反笑,“管你想让我怎么管啊,爹”
那男人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邓盈,似乎从她的笑容得到鼓励一样,腰板挺直了一些,也不结巴了,“你肯主动嫁到吕家去,就好了。他家家境殷实,日子过得滋润,每日三餐都有白面吃,你若觉得日子舒坦,还可以想法子克扣些吃食下来,贴补贴补家里,二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缺那些好东西吃呢。”
见邓盈默然,他又滔滔不绝的道“吕家说了,只要你肯嫁过去,愿给我们一百铢钱银外加两旦谷子,还肯给二娃找个最有学问的先生亲自教他,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别人家盼都盼不来”
听了这两番话,邓盈此时已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邓盈长长一叹,既是替原主悲哀,也是替自己悲哀,同样是亲生的孩子,不过多了裆里那团肉,便有全然不同的待遇。他们这些人,真的配当父母吗
“别做白日梦了,我绝不会嫁过去,我现在便去将这门亲事退了。”邓盈冷笑,略微一顿,又漠然说道,“你想让弟弟上私塾,便自己去想办法吧。”
话落,邓盈裹紧了黑袍,抬脚便走。
那男人还想去拦,邓盈将手中防狼喷雾一扬,眸光冷硬如刀,从他沧桑的面容上缓缓扫过,一指地上抱头打滚的中年妇人,狠狠道“你若想跟那个贱女人一样,不妨就拦着我”
那男人闻言,眼神闪烁,上下打量着邓盈,犹豫一阵,终是瑟缩着往后退了退。
邓盈抬腿便走。
而那妇人这时惨嚎道“杀人啦杀人啦各位乡亲千万别让这杀人凶手跑了大家帮忙拦一拦”
周遭立时传来窃窃私语之声,原来,就在邓盈同这对夫妇争吵的时候,那附近的村里人邻居全围了过来,这时正站在院子里看热闹呢。
眯着眼缝,艰难睁开了一点,那中年妇人看没人动,立时扯了嗓门嚎得更加惨“不孝的闺女要杀自己爹娘啊,天理难容了乡亲们,救命啊”
这附近住的,哪个不晓得任家的情况,哪个不知道那两夫妻不是人,把个好生生的闺女折腾得不成样,当即都没有动,选择了冷眼旁观。
可偏偏,有那住得远的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单看到邓盈洒了个不知名的物件,将那陈氏弄成这般模样,当下心生同情,又听了陈氏误导性的话语,便被鼓动,果真拦在了邓盈面前。
这几个,有好些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拦在瘦小的邓盈面前,仿佛一堵山。
而邓盈似乎浑然不惧。
“谁敢拦我明天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