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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棋子(2/3)

    于是林荆璞缓慢躺了下来。
    魏绎两手空空,拇指擦了下嘴角,心有不甘,还是去系好了黄袍最上面的扣子,肃面拾起了皇帝的威严。
    郭赛正叫人去打了热水来,要伺候林荆璞擦拭身子。
    魏绎制止“且先由他脏着,等朕晚上过来再说。”
    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时辰,燕鸿便亲领着几位官员到了衍庆殿,呈上了一封奏疏。
    “皇上,安保庆虽已畏罪自尽。但依照我朝律例,谋逆之罪,当诛其九族。”
    魏绎把奏疏当扇子玩,挑眉问“安氏上下共有几口人”
    “九族之亲,尚有千人。”
    魏绎一滞“千人竟还有如此多。”
    安氏一族是从大殷就兴盛起来的,是世家大族,本应在殷亡的时候同其他家族一并杀绝。可安保庆为了族人成了燕鸿的走狗,以一人之力保下了全族人的性命。
    如今安保庆败了,这千余口人燕鸿自不会放过。
    魏绎指头敲着桌案,又说“安保庆谋逆,已经拖了许多人下水,该贬的贬,该杀的杀,何须还要劳师动众,重在邺京大开杀戒。燕相是嫌朕的名声还不够臭么”
    燕鸿正声“安保庆谋逆篡位是不争事实,杀一儆百,方能稳固国本。如今睿王已经入狱,等待问斩,难保安家中不会有同党。”
    魏绎余光瞥着燕鸿,冷冷丢下了那本奏疏,也不避讳,敞开了道“国律如山,比朕的口谕有用。其他人倒也罢了,燕相说要杀,朕哪能拦得住,可好歹卖个面子给朕。博学科尚有些应尽未尽的事宜,安知振,得先留着。”
    殿里的冰融得慢,掺杂冷意。
    燕鸿负手“安知振乃安保庆父亲,最不该留。”
    魏绎笑了“朕听说邺京民间流传一个说法,说安保庆曾是安知振捡来的,燕相您才是他亲父。不如燕相来告诉朕,这传言是真是假安保庆素日就爱走动,与朝中之人皆十分熟络,要论亲疏关系么,百官皆可杀。”
    燕鸿眼眶压紧了些,并不回应。
    今时不同往日,魏绎面上虽还是如往日随意散漫,可已处处锋芒毕露。
    燕鸿也不再僵持,一拜“依皇上所言。”
    良久后,燕鸿从正殿退下,见偏殿有荷花探出窗外,开得极其旺盛,他盯着那娇嫩的荷花,面色阴冷下来。
    “燕相”
    他身旁的官员见他脸色不好,又宽慰道“安家若只留一个安知振,凭那老头子也起不了势,燕相不必过于忧虑了。”
    “安知振不足挂齿。”燕鸿摩挲扳指,闷哼了一声“只可惜,那一箭射偏了。”
    傍晚,林荆璞肩头那箭伤忽又痛了起来,要命一般。郭赛给他重新换了几次药,他咬破了块帕子,才稍得缓和。
    直到夜里,魏绎方忙完,便急匆匆来这头赴约。他都压了大半日了。
    林荆璞已挨过了那阵疼痛,自己擦好了身子,闲来无事,又将棋子倒了出来,挨个擦拭,以分散疼痛。
    魏绎手指去轻挑开了他的衣襟,见里头的肌肤如雪,都已干净了,面上不快,问责道“谁给打的水”
    殿内无一人敢吭声。
    林荆璞搭着衣襟,淡然应道“怕你操劳。”
    “太懂事也不是什么好事。”魏绎觉得扫兴,擦不了身子,便坐在床边,帮着他一起擦棋子。
    宫人们都退下,关上了门,还将灯都熄了一半。
    林荆璞见这殿内的气氛,握拳咳了两声,费力向上提了提身子,反而瘫软了下来“听说你今日把安知振保下了”
    魏绎“嗯”了声“朕跟燕鸿讨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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