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纪要。”
燕鸿低眸瞥见她指上多了几处茧,本就不大的手被磨得通红,肃声问“如今昌英殿中用的是什么笔”
商珠拱手将茧藏了起来,对答如流“回燕相,都是廊州产的上等新毫,与中书省所用的一致,软硬正好。只不过修书批注的字小,写起来还是会稍许费力些。”
燕鸿又问“近来地舆表修得如何”
“已在校订了,能赶在国典之前交付御书局刊刻,不日便要着手修纂御定咏物诗选。”商珠道。
燕鸿面色稍缓,提点道“修书一事虽十分枯燥,可这也是关乎朝廷大统的盛事,不容小觑,大国之规制要于官书中彰显,必得务实求真,重勘校考据,摒弃前朝的空谈之风,才能引导朝野的士林风气。要治国,得先治学。你此番过后,也能长进不少。”
商珠恭敬应着,一如从前。
这殿内的高砖枯树很是萧条苍白,死气沉沉,可却衬得她俯仰生姿,满地的书页被风拂动,官袍上只惹了书香,不染一尘。
燕鸿老眉轻垂,柔和了些许,唤她乳名“珠儿,国典之期将至,中书省也缺人手,你可想回去述职赴任”
“学生”商珠听他和蔼的语气,眼眶忽有些湿润,行礼幅度更大了些,微微哽咽道“学生想做个有益于天下之人,如今,老师还能遂我心愿么”
柳佑听了皱眉,欲以巧言与之辩论。
燕鸿抬手拦住了他,望着商珠,沧桑灰白的瞳中映出了当年自己的模样。燕鸿少年之时,也曾有荡九洲、救万民,千金不换男儿膝的意气风发。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爱惜赏识她的原因。
江山之中人才辈出,皇帝都不缺,更不缺谋士与良将,可纯粹立世之人少有。
燕鸿欣慰苦笑,心想这权势高处也承不住这岁月逝去的沉重,说“你要走殊途也罢。珠儿,保持你的赤忱之心,至老,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