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不等他说话,转身大步离开。
十二楼,1202。
所有东西都收拾完毕,电话一个星期前就停用了,需要处理的家具早就处理得差不多了,客厅里只剩下一套沙发和一组柜子。
阿言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被送走,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等一会把钥匙交给新业主,马上就要离开这间住了几年的房子。
本来昨天就该离开了,最后硬是又拖了一天。
客厅里没有多余的摆设,从半阖的窗帘漏入的晦暗光线将门边的男生凝成一尊静止的雕塑。
陆慎析一手握着对讲机的听筒,一手撑在灰白的墙壁上,神色颓然。
黄昏幽暗的光线将他本就修长的身影拉得更长,映在空荡荡的地板上,分外寂静。
有一瞬间他想冲下楼,对她说出所有心底的话。
可是然后呢
这样就能挣脱命运的桎梏吗
陆慎析靠到墙上,转头望出窗外。
十二楼的高度足以将附近大半的景物都收入眼底。暮色像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罩在小区上空,攫住了所有人的神经,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楼下只依稀传来往来的行人喁喁的说话声,他却似乎仍然可以听到那副清凌凌的声音。
那些听起来格外冷静的话,一句一句地在耳边回荡。
陆慎析拿着听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黑眸中掠过落寞、茫然。
屋内没开灯,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屋内残余的光线,逐渐淹没了所有可见的温暖。
过了许久,他终于动了动,缓缓挂上听筒。
随着“咔嗒”一声,切断楼上与楼下的声波传输,耳边那副声音也完全消失。
轻微至极的声音,在这样阒寂的傍晚,听起来格外惊心。
如同发条触动了紧绷的神经。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迅速滑过,叫嚣着要从大脑深处喷涌而出,一下一下地击打着他的神经。
就这样结束了吗
陆慎析猛地抽回思绪,抬起手腕看向手表。
还有八分钟,一切都还来得及。
陆慎析从鞋柜上取了钥匙,一把拉开防盗门,锁门下楼。
电梯正由十三楼缓缓向上运行,他转身跑向楼梯口。
楼梯间里一片黑暗,只有他匆忙的脚步声在幽静狭窄的空间里不住回响。
在这样幽暗的环境里,陆慎析突然想起了很多情景。
如同开启了记忆之门,无数鲜活的记忆瞬间挣脱了束缚,向他扑来。
一口气跑到一楼,陆慎析一把推开大门。刺目的光线立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外面早就没有了她的身影。
暮色四合,逐渐把这个小区笼罩起来。
陆慎析跑出小区大门,目光一边在街道上搜索,脚下不停,跑向对面的小区。
段净夕去了海边的柏油大道。
前两年这里修建了一个滨海公园,遮挡了部分视野。她沿着柏油大道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终于走到能直接望到海岸线的地方。
读小学的时候她经常来这里散步,刚上初中那会也来过这里,有一次远远地就看到陆慎析和他弟弟的身影,后来她就很少来了。
仲夏的黄昏,风吹拂在身上非常凉爽。
夕阳带着最后一点热度缓缓坠向海面,金黄色的光芒在海平面上柔和地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