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啥时候冒出来个未婚妻啊
这个疑问在顾谋脑海中撞了二百遍,没问出来。
另一边,副将带着谢云苔穿过几排军帐,终于寻到了谢长远的住处。算起来谢长远住得其实还不错,寻常士兵是七八个人一顶帐,然他算个百户,两个人一顶帐,平日吃得也好些。
当下还没什么事,谢长远正在帐中与刚结识的同袍下棋。将军身边的副将乍然进来,二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副将看看二人,即刻从年纪判断出了哪个是当爹的,便对另一个道“你先出去。”
另一人即刻离开,副将退开半步“姑娘请。”
谢云苔步入帐中,谢长远一怔“阿苔”
副将放下帐帘离开,谢云苔走到父亲面前,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强忍了几番才终于得以开口“爹怎么能为了我投军呢快回去吧,我等爹慢慢攒够俸禄给我赎身就是了,不急这一时”
谢长远没想到她会来,但听她这么说,只摇摇头“投了军哪有说走就走的走不得了,你不要多管。”
话没说完,他被一把抓住手。女儿的手带着轻颤,两只手都拽着他,满眼的恳求“走得了的”咬一咬唇,她说了实话,“是相爷带我来的,他可以让爹不去投军。”
话音未落,谢长远眼底一震“你怎么能”
怎么能为这种事搅扰丞相呢
谢云苔摇摇头“相爷相爷真的待我还不错。”略作忖度,她将从前的事也和盘托出了,“还债的那两千两银子也不是我跟府中的人借的,是相爷借给我的。我我不骗您,爹您不要豁出命去这样救我,我在府里没事的”
从前她不告诉家中那笔钱的真正来处,是因不想家里听说她欠了那般大人物的钱担忧得寝食难安。可如今,她希望这种实情能让父亲安心,不必为了担心她的处境而去拼命。
“阿苔你”谢长远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化作重重一叹,“唉”
谢云苔只道他松动了,正欲趁热打铁,他就又说“若是这样,爹更要去拼个名堂回来。”
谢云苔不禁愕然“爹”
“爹不想你委屈自己留在他身边,更不想你欠他的。”她的手被父亲攥住,父亲习武多年,手上有一层拉弓射箭留下的薄薄细茧。小时候她总觉得这茧太磨人,每每父亲抱她坐在膝头,她都要把父亲的手拽过来,手指在这细茧上抠来抠去。
但现下,这细茧带来的感触变得让人外眷恋“爹得让你抬起头来活着。”
“可爹若是战死沙场,我就没有爹了”谢云苔的眼泪蓦地涌出来,视线模糊掉,她也忽而有了大喊大叫的底气,“留在谁身边有什么分别我要爹活着啊”
谢长远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缓缓抬手,给她抹了下眼泪“你才十六岁。”
她的日子还长。现下或许丞相待她真的还不错,但那是因为她年轻。等日后丞相厌倦了她,一个通房算什么呢她若又欠人情又欠钱,到时不知要吃多少苦。
“听话。”谢长远露出笑容,一如她记忆中每次跑镖回来把她抱起来举高的笑容一样,“爹立战功换钱赎你出来。到时你若想嫁人,就给你另寻个好夫家,不想嫁你就陪着爹娘,你说好不好”
“不好”谢云苔大哭不止。
这种许诺都是骗人的,都是诓她的。爹只要死在沙场上就什么都没了。
“爹不许去”她十分执拗,谢长远恍然记起,一年多前那场跑镖之前她也这样闹过。
那时他们早知那趟生意险数大,可雇主出了重金,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值得的。
他的阿苔要嫁人了,他要给她攒一笔丰厚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