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缺抬头,静静地直视樊局如炬的目光。
樊局一手撑着苏令缺的椅子,一手撑着桌子,缓缓低下头,身上那股烟味越来越浓。
令苏令缺不适。
他的声音很小,仿佛从牙齿间溜出来的小偷。
“苏令缺,我知道。
你不简单。”
苏令缺两腿交叠,两手交叉置于身前。
下颚微抬,那双温柔的眼睛中倒映出樊局的影子。
清澈,干净,如山泉倒影。
“樊局,别紧张,放轻松。”
轻缓的安慰,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无声挑衅。
有持无恐。
樊局愣了一下。
人慢慢站直。
随即开始大笑,声音之大,刺耳地回荡在审讯室里。
樊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套近乎一般,“苏大公子,抱歉啊,职业病,习惯了。
看到可疑的就恨不得立刻把皮扒个干净。
年纪大了,改不过来了,刚才没吓到你吧”
苏令缺低头包容一笑,抬眸,没有半分被逼问的不满。
“没关系,理解。”
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在突然之间消失殆尽。
但又似乎转入了一种更隐秘更晦涩的对峙之中。
“有人看到你去案发现场的时候,手里拿着颜料盘。
就是你面前这个。
你怎么解释”
苏令缺修长的手指屈起,虚虚撑着额头。
额前微卷的发丝软软地半搭在苍白的手背上。
他坐在那里,看着极为温柔耐心,有问必答,却总是在无意中流露出一种意兴阑珊的诱惑之感。
“应该是陷害”
樊局皱眉。
苏令缺拿起颜料盘,连同里面的火柴,一起推到樊局面前。
樊局接过。
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早上瞿渠拿给苏令缺的时候,苏令缺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火柴,颜料盘,本身是没什么线索的。
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更像是一种语言和情绪。
意思是“嗨快去欣赏我的作品”
就像是彩绘上的第二张脸。
它忍不住在女人正常的脸下面,隐藏了一张它自己欢呼雀跃的脸。
孤独,渴望被认同,疯狂,思维缜密,友好,甚至有点得瑟,想炫耀。
最重要的是,有绘画功底。
苏令缺却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难道不是陷害吗
凶手如果不在我房门前丢下这些东西,樊局又怎么会怀疑我”
樊局追问,“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苏令缺无奈,“我想被害者也想问这个问题。”
“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擦画上的那张脸”
“阳光下看起来似乎有点东西。”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谁能证明你昨天晚上的行踪”
苏令缺脸上浮现一抹青涩的尴尬,“一个女孩儿。”
“人在哪”
“我醒来人已经走了,我也想找到她。”
樊局发现苏令缺似乎有些不自然。
“你们那个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