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两人沿着村子边缘走到了村头。
这一路竟然也没遇到别的人,林晨见心里有些遗憾。
他们快走到树底下了,才发现那里靠着树干坐了个老头,正满脸惬意地闭着眼,带来的小板凳被孤零零地丢在一边。
林晨见眸光一亮,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喊道“老村树。”
老头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他愣了一下,心底正要将人排除出去,牵着人离开,闻熹微突然说“你跟周建宇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帮他打扫旧居”
对方忽然睁了眼,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说“听故事吗”
没有否认自己是老村树,那便是默认了。
林晨见看天色还早,也不急着做任务,同闻熹微两个人靠着粗壮的树干席地而坐。
怕她硌到,他半强硬地将半个肩膀挤过去给她当靠垫。
本来还担心她拒绝,没想到她像没察觉一样,继续同老村树说话,“什么样的故事”
“你背后这棵树的故事”
“它长了多少年,有个人便等了多少年。”
老村树叨叨絮絮讲了很多,可能是年纪大了,思维有些混乱,故事中主人公的称呼一下子用“他”,一下子用“我”。不过他们都知道,这都是老村树本人。
他种这棵树,便是为了盼小女儿回家。
“这棵树是1977年种的,那个时候她才20岁,还没有嫁人生子。那么小的年纪,一走出大山,就再也没回过家,也没寄回来过一封信。我总是担心她是不是因为长得太水灵,所以在外面遇上坏人了。”
“其实她不知道,她父亲偷偷去瞧过她,知道她在外面未婚生子,离不开身,所以才不敢回家,也不敢让家里知道,生怕他们都觉得她是耻辱。”
“他的父亲一开始也很生气,他允许她出来,是让她好好读书的,但是看看他这个女儿都干了什么呢这么不听话,他非得把她绑回家才行满腔的怒火在看到她大冬天挺着个大肚子生火做饭,手里还捧着本书认真看时,强硬的心一下子就软化了,心疼得不行,”
“当初她哭着跪求我要出来念书,想出来见见世面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我舍不得她受苦啊”
“所以我二话不说,回家扛了两袋大米一桶油,但是这才短短几天,那屋子人都已经不在了,我问遍了街坊邻居,通通都说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看到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接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这棵树都43岁了,她却一直没有一点消息回来”
讲到动情处,老头的眼角忍不住淌下一滴泪。
林晨见忽然想起他们组的任务,节目组让他们给老村树送一封信。他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又是以谁的口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封信。
如果是节目组刻意杜撰,岂不是在消费老村树
因此,当老村树拎着折叠凳,拄着拐杖离开时,他没有多说一句话。
倒是闻熹微又追着问了一句“周建宇和你什么关系”
老村树许是没听清楚,径直往前走。
林晨见看了她一眼,发觉她一直得不到回复,都有些抓狂了,眼尾氤氲着浅浅的狂躁和淡红,跟个不依不饶的小孩子似的,让他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一丝宠溺。
他代替她,几步追上去问。
老村树这回听清楚了,他眯了眯眼睛说“啊,就是那小子把我女儿肚子搞大的。”
林晨见“”
闻熹微“”
周建宇的棺材板快要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