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晨饭,便是日常进入崖壁上的石穴里去练剑。
偃羽煦如今的脚伤已经彻底好利索了,若是光从身体状况来说,怕是比她落下悬崖前还要强健几分,登上石壁上的洞穴时,哪怕一手还拿着石剑也同样轻轻松松,毕竟她对这处崖壁的每一块突起凹陷都已经潜移默化地熟悉了,几乎可以不用再借助于藤蔓的帮助。
“我今天算算日子好像竟是已经过了元旦了。”偃羽煦劈石头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事。如今她使用起石剑来已经愈发的游刃有余,都有多余的精力来谈天。
“是么”修依接上下一剑,也开始回忆起时间,只可惜日期在她脑中也以及混作了一团,她都不记得自己落下悬崖是是什么时节了。
偃羽煦其实也已经过混淆了日子。她还记得自己偷溜出偃机门时还不到十一月,游山玩水悠然自得,玩野了心,抱着一副绝对不归家去的孩子脾性,却没料到日后会被困崖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回家都无法回去。而在稀里糊涂中,她竟是又长了一岁。
大年三十不管是在平民乡间,还是皇家贵门,都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祭祖守岁,去旧迎新,定是要热热闹闹快快活活地置办一番的。而在偃羽煦的记忆中,她父亲偃淮对此一直都不怎么操办,最多与她一块吃顿团圆饭,不过她家人丁寥落,偃羽煦的母亲据说在她出生那年便不幸过世了,而偃淮一直也未曾续弦,于是除了她们父女两外,便也就只有几位仆从还有她义兄偃世城,这所谓的团圆饭也就并无什么团团圆圆的气氛。
偃羽煦一直挺好奇为何偃家没有任何旁的亲戚,可问起时,偃淮也总是避而不谈。偃羽煦一直记得有一次,她曾偷偷看到偃淮走入一间她从未见过的上锁的密室,于是想方设法趁了偃淮疏忽溜了进去,最后自然还是被捉住了,差点被关了禁闭。但她虽然只是慌忙地瞥到了几眼屋内的场景,却是一直无法忘记。
那昏暗阴冷的屋子正对着几排长长的架子,而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放的都是沉黑的灵位,每一个灵位前都供奉着一盏长明灯,因为开门进入的风微微闪动着,如闪烁的繁星点点。而几乎每个灵位上所书的名字,她都不认识。
她问过她爹爹那些人都是谁,可偃淮只是沉默。
偃淮在她的印象中总是沉默不语,双手灵巧得可以创造神迹,可眉宇间却凝固着永不散去的阴郁,哪怕对待她时是尽量温柔的,忍耐她的一切胡闹任性,但偃羽煦偶尔会意识到,她的爹爹一直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个沉浸其中的世界,其中埋藏着不肯让她知晓的痛苦阴霾。
好在她天生不会被这些事情困扰过多,第二天便缠了吴不赌带她偷溜出门跑到庙会玩,热热闹闹地买了许多实际上再粗糙不过的小玩意儿,听了戏看了杂耍,还差点被吴不赌又带去了赌场,后来还是被前来寻她的裴君子给揪了回去,不过裴君子并没有向她爹爹告发,只是教训了吴不赌不准再带她瞎跑。
但在这崖下,自然不会有甚么庙会,团圆饭的内容除了鱼与野果也并无其他内容,更何况她们根本没想起这茬来,就平平无奇地过去了,直到今天她才突然发现这件事情。
偃羽煦有些惆怅。
幼时照顾她的老仆给她讲过关于过年的传说,在大年三十那晚,需要熬岁以迎新年,据说这天会有一种叫做“祟”的小妖,在夜里摸熟睡的孩童的额头,被摸过额头的孩子便会惊醒啼哭,发烧不止,为了驱赶祟,需要以红纸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