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顿了顿,道“已经准备动手,院令已发了下去,这件事情没有经过院里,应该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皇帝点点头。
范闲见状,只好继续道“目前还在境内的货应该全部能截下来,只是怕被北齐人知道了风声,也从里面赚一大笔,毕竟崔家在北方也囤了不少货”
这话说得不怎么老实,李承翡记得,范闲用来说服北齐小皇帝帮自己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无论内库日后跟谁姓,北齐从中得到的好处不会变。所以,就算铲除了崔家,北齐既得利益不会被动摇。
皇帝今日召范闲进宫,自不是为了闲聊,也并非为三皇子寻老师。真正目的在于,皇帝想知道,负责内库往北齐出品货运的崔家,范闲处理得如何了。
君臣父子,一人闭目听汇报,一人有条不紊地做汇报。李承翡手撑着腮,似是在听,实则发呆。
她的思绪想远了。
范闲和李承翡,本质上应是有很大的一点不同,那就是严格来说,范闲的立场更偏向于无国籍人士。他不似李承翡有很强烈的自己是庆国人的观念。范闲心底里认为庆人齐人东夷人这些都没什么区别,有的只是利益之分。但李承翡,她在这方面有很明确的立场。她认为自己是庆国人,对齐人就天然抱有淡淡的政和谐治敌意。
所以内库和齐国走私这种事,她本心里不怎么认同,但也知道眼下必须走这一条路。
范闲需要齐国那边的盟友,李承翡就只好默认。
这些事总是很烦。
她发呆的功夫,皇帝和范闲的对话已经从内库、李云睿、二皇子,说到了近来皇帝任命大皇子为禁军统领,京中如何议论纷纷。话题既然扯到了皇子,庆国的皇帝陛下有些怅惘。
“不要和老二闹了,如果他安份下来。”
“是。”范闲想,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有什么可闹腾的呢
隔了一会儿,皇帝忽然很感兴趣的道“悬空庙上那名剑客一直没有查出来是谁,你们与他交手过,能不能猜到些什么”
亭外吹起一阵微风,虽已初冬,但湖水还不至于结冰,立在空旷水上,更觉寒冷。李承翡紧了紧斗篷,淡淡道“听说四顾剑有个弟弟。”
范闲心中一刹惊讶闪过,他有些讶异于李承翡的胆子居然大到了这种程度,明知那人就是影子,明明她自己就参与了这件事的筹划,居然还敢这般直白的说出来。但他极好的将心中情绪都掩盖起来,也顺着李承翡的话,故作疑惑道“臣听三处的人说,当日臣身上之毒,来自东夷。”
皇帝闻言,手中轻轻拈着被李承翡剥好的松仁,“当年东夷城争城大乱,四顾剑剑下无情,不知杀了多少自己家里的人。有传说逃出去了一个兄弟。当日高楼之上,那煌日一剑,如果不是四顾剑的剑意,朕的眼睛怕是要瞎了。”
听得皇帝的话,范闲渐渐察觉出来,李承翡会如此直白,看来是猜中皇帝心中对此早有自己的想法。如此一来,说就比不说安全。他心中稍安,听李承翡说“可惜没能握着实据,不然借此对东夷城出兵,女儿也算没白挨这一剑。”
果然,父女两个在某些方面,有着如出一辙地无耻。
这话很轻易就戳中的皇帝的心思,庆国陛下笑道“四顾剑被费介治好之后,可再也没当过白痴。怎么可能认这个帐首先便是不承认在世上还有个弟弟活着,接着便是送上国书,对朕遇刺一事表示震惊与慰问,对刺客地穷凶极恶表示难以置信”
中年人自顾自说着,却发现没有人回应自己难得的幽默,回过头一看,发现范闲正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小女儿则低头剥着松子,很明显对这些事情没太大兴趣。亭外那个小太监更是半佝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