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其实如今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上层也都希望这场斗争停下来。这样,才有时间让苏梦枕、狄飞惊接受云苓的医治,彻底痊愈。
云苓没料到自己还会再见到雷纯。
平心而论,雷纯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常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雷纯亦是如此。她修眉美目,姗姗毓秀,似一株寒梅,于风刀霜剑中展露着她的美丽。云苓其实是欣赏这般女子的,如若不是雷纯与她先前立场不合,她也不至于对雷纯冷言相待。
雷纯像是忘记了先前同云苓之间的不痛快,对云苓笑了笑“贸然上门,还请云大夫不要介意。”
“无妨。”云苓为雷纯斟了一盏茶,唇角噙着清浅的笑意“这还是除大堂主外,第一次有六分半堂的人上神侯府的门呢。”也不知究竟是六分半堂太过放心狄飞惊,还是太过不放心神侯府。当然,现在必定是因为放心狄飞惊,亦放心神侯府。
“想来云大夫也不喜欢说话绕弯子,”雷纯说到这里,大抵是想起之前云苓的毫不客气,不禁苦笑一声“今日我索性直言,且望云大夫莫要介怀我过去的不懂事。”她顿了顿,道“狄飞惊的事,谢过云大夫不计前嫌。”
以及,若不是狄飞惊转述,雷纯竟不知道,她的未婚夫,还有那般远大的抱负。他所思所念,已远非雷损更甚至蔡京所能比拟。不只是雷纯,便是狄飞惊,在听苏梦枕提及抗击异族时,心底不由得燃起一簇火焰。于是,三人便约着一道前往北地,率领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中同有此之心的人抗击外族。
雷纯,苏梦枕,狄飞惊三人,毕竟年轻,毕竟热血未凉。
征战沙场,抗击外敌,岂不比在这四方城里斗成乌眼鸡要痛快
相比而言,雷损倒没有那般伟志。他的想法简单至极,蔡京能给他、给六分半堂带来利益,他便归顺蔡京。但当蔡京不仅不能带来利益,相反可能带来威胁,那他也要及时抽身,反咬一口蔡京。归根结底,利益所驱,不是蔡京,也会是旁人。
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如何不着痕迹地脱离蔡京,而不被蔡京反噬。须知蔡京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他早已将六分半堂看做他所属,倘若不能处理好,蔡京绝对会成为六分半堂最大的敌人。
最好,还能带走一些能够一竿子打死蔡京及其门人的东西。
在蔡京不知不觉间,神侯府、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联手,一张大网张开,只待蔡京最后落网。
早朝的时候,六五神侯参了蔡相一本。
累累叠叠的奏章,字字句句写满了蔡京这些年做下的斑斑罪行,收受贿赂,侵占良田,贩卖官位,科举舞弊,人命官司,无不有蔡京的手笔。铁证如山,还多以物证为主,完全没有翻案的可能性。此事震惊朝野,皇帝大怒,当场怒斥蔡京,一通诏令下来,蔡京的门人尽数下狱。蔡京被判斩首,女眷家仆流放南岭。
神侯府倒因此一跃成为朝中最得皇帝信赖的势力。借着神侯府的名义,李白了一次入宫。也不知他说了什么,一支镇守北地的军队无声无息地建立。为首者不消说,自是雷纯、苏梦枕、狄飞惊三人。
斩首的那日,京城的第一阵春雨姗姗来迟,端的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淅淅沥沥的雨丝温柔地冲刷去满地血迹,再不留一丝痕迹。
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间的浓重火药味儿也似乎被这春雨冲淡。
原本就暗潮汹涌的京城很是为蔡京的倒台动荡了一阵子。每日都有人被投入监牢,文武百官惶惶不安,尤其是曾跟在蔡京身后的,更是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