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如何义愤填膺将眼前这人“纠正”过来的气势,说实话,加奈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她在冰帝里面学到了许多,也看到了许多,知道人性不单纯是黑与白,它很复杂,甚至有人能够做到在黑白两侧反复横跳。
所以她现在也不再纠结,一定要将善逸的师兄扳回和善逸亲亲爱爱一家人的美好模样。看到对面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不现实,同时也称得上是忽视了对方的人权。
但从另一个角度,她也无法做到放下他不管。他的梦,和加奈的梦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一丝光亮,好比他的内心。
不论如何,人总是要有希望才能活下去。
对方这沉重的内心,终有一天会将他压垮。
而这,是加奈不愿,也不想看到的场景。
她做不到放任一个重症患者在自己眼前慢性自杀。
于是加奈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想张开口,至少先和他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神原加奈“”
等等,他叫什么名字来的
她似乎没有问过善逸他的师兄叫什么名字,但从善逸的描述来看,直接叫对方“善逸的师兄”
怕是会被打死吧。
总之肯定是会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那该怎么办
正当加奈陷入苦恼的时候,另一边的狯岳已经等的快要不耐烦了。
在刚到桃山的时候,他做过连夜的噩梦。
死亡、斥责、别人的厌恶,道德的束缚,所有负面的情绪化为绳索绕在他的脖颈上。他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将自己从上吊人的噩梦里解脱出来。
所以在看到熟悉景象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惊讶,以为不过是白天那个垃圾被雷劈得险些死亡的事情,让他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求生。
不过是噩梦而已,不过是手下败将一般的存在。
但他却会因为后面透出来的温暖而诧异,因为无论如何,他的梦里也不该出现阳光。
他毕竟就是那样一个在黑暗里苟延残喘的存在。
就像是硬生生拼接在一起,与他的梦境所对立的另一边存在,笼罩在阳光下,散发着家的气味的神社,温馨地就像是母亲在床畔对孩童低语的睡前故事。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却还是会生理性反胃作呕。
神明保佑你,他早已知道这句话不过是谎言。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有的只是挣扎着活下去的人。
在神社前站立的女孩似乎比他大一些,仿佛还在美好的梦境里,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微笑缓缓睁开眼。
显示迷茫,然后惊讶,最终回归平静。
她认识自己从哪里知道的桃山又或是
曾经,见过他流浪的人
狯岳警惕地更加握紧刀柄,却在和对方眼神交汇的时候,愤怒抑制不住地从心底爆发出来。
又是那种怜悯的眼神。
恶心死了。
难看死了。
给我滚啊
果然这样令人厌恶的存在,只可能是恶鬼了吧
忽略掉潜意识里的否认,狯岳扭转了眼前温暖的定义,而伴随着他思想的转变,那原本温暖的阳光,就像真的成了虚幻一样。它照射在身上,由外而内,带着寒气侵蚀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噩梦的变种吗
又是那纠缠了他这些年的噩梦吗
都说了他已经变强了都说了,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