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顶端上的,剩下的不过是爬行在塔底苟活的可怜人罢了,消停时便或可互相取暖真有了入不了眼的那一刻,谁还管得了谁
不过是两眼一闭,权当倒霉,心中为他人哀叹一声罢了,无权无势的,谁还能为谁拼命不可
莫菁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食盒终于掉落,里面的食物全部落在肮脏的泥水中再也不能吃了。她终于木然地低下了身子,站在风雨中,双手抱着蜷缩的膝盖,泪珠沿着眼角无声地滚落。
以往那少年躲在黑暗中,蜷缩着遍体鳞伤的身子昏睡在角落的情景,还有营帐中那个蒙着黑布的笼子。每一回,她替他清理完身子,让他吃些东西果腹,那人便会被重新锁回笼子里。直到下一个属于他的噩耗之夜的到来。
她忽然想起,今早他背着身子,自己用温热的毛巾一点点认真为他擦拭菲薄脊背。烛光下,瘦削的蝴蝶骨突兀得宛若要刺破肌肤,支棱棱地扎出来,满身肆虐过的伤迹,咬痕,鞭痕都有。如玉的肤质衬托下尤为红口青痕的。一片幽静中听得他平静带着沙哑低笑的嗓音,阴鹫无情得象一只寒酷的夜魅“莫竹青,日后若我还有命活着离开这里,我要把他们一个个全杀光。”
那时的她被这恨切且冷刺刺的语气震了震,手里抓着巾栉,动作也不停,半晌,方在幽暗之中飘出一句极轻的话语来。
“且忍着吧。真能熬着,这世上便也没什么是入不了眼,过不了心的。”
这话,莫菁当时是跟他说,也是对自己说的。
而如今,茫然地躲在风雨中,心中却酸楚凄苦到了极点,心头忽似明白过来,不知何时起,她竟觉得对这些事盲目无视起来,身处这个时代的无奈,手无缚鸡之力的无奈,一心只想要自保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