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后头那人一手捂着眼睛,一手举起来摆了摆,高声道,“见不着,这儿没人,辛砚不在这儿呢”
末了又补上了一句,“走时把画放下。”
“瞧这天又要落雨了。”苏构说着将手里的花鸟画重新卷了起来,那人便哎呀一声从画摊后头钻了出来,将藏在怀中的两幅卷轴搁在上头,匆匆忙忙要将所有的画儿都收拾了起来。
苏构横过来一只手,将那两幅卷轴都拎到了一旁,唰的一声展了开来。
那人见上了当,又是一声哎哟叫出了声,也顾不得争论这天压根瞧不见半点雨,连声说道,“哎,苏探微,你放下,你先放下”
苏构瞥了他一眼,又瞧了一眼那画,上头美人倒是个美人,穿了大红大绿的,艳红的衫配了孔雀绿的襦儿,手中抱着朵富贵的牡丹,连带着发上也压着一朵艳丽极了的富贵花儿,红彤彤地映着美人眼角下的一颗小痣,俗艳是俗艳了些,却讨了那颗红痣的巧色,另外觉出了几分不同的俗中韵来。
苏构抬眼瞧了瞧,见旁边还题着两句不成体统的艳词,不由冰窟窿里浸了一回似的瞥了他一眼,“粉光犹似面,朱色不胜唇”
辛砚腆着脸笑成了朵花儿似的说道,“探微兄,你听我解释,这画儿不是我画的,是我”
“钗长逐鬟发,袜小称腰身”
“捡的”他瞧见苏构手指边儿正指着他见石山人的款,憋着脸将余下的话都吞了回去,艾艾地说了一句,“苏兄相貌生得好,愚兄借来一用,借来一用。”
苏构将画卷了起来,头也未抬地应了一句,“秦淮河边的艳画儿,也叫画儿”
辛砚便挺着胸膛驳道,“读书人的画儿,怎么就不叫画儿了”
苏构伸出两根手指,似乎是嫌弃那上头的脂粉味儿,拎着那两卷画轴,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辛兄丹青画的好,借来一用。”
“苏探微苏兄苏探花”辛砚日夜作上十几卷美人图才得了这么两轴满意的,眼瞧着被苏构掠走了连个声响儿都没有,想到上回两张美人图被苏构用来当做柴火一把烧了的往事,一张脸比朱雀桥边的老树皮还要难看,唉声叹气地叫嚷了几声,“苏构,那可是顶好的美人图,作了烧火棍要挨祖师爷天打雷劈的。”
苏构垂着眼睛,心想祖师爷若是瞧见了这美人图,大约会把辛砚的两只手一道折了,落个清净。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更漏声,不经意间就叫原先的暮色散了去,天色暗下来,一会儿的功夫便擦着黑入了夜,苏构往前多走了几步,又重新停了下来。
巷子很深,见不着什么亮光,她犹豫了一会,正打算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就听到前头有人高高兴兴地叫了一声大人。
是她的小厮阿福提着个灯笼正要来寻她,瞧见她回来,加快了些脚步向她的方向过去,昏黄的一点光亮随着他的步伐渐渐照亮了巷子里的石板路。
尽管苏构眼里头只瞧见了一个大约的人影子,却不妨碍她因此感到松了口气。
她是年少时候得了一场眼疾,到了夜里,时常会觉得瞧不见光,也不是回回都瞧不见,多数是在疲累的厉害的时候,视物便觉得灰蒙蒙的,瞧不分明。
自从两年前,还是元和二十九年春闱的时候,有一回夜里头出去寻人,不成想犯了眼疾跌伤了一只手之后,阿福便不许她晚上一个人出门了,时常要提着个灯笼跟在她后头转悠。
阿福虽然是个小厮,却听着说书人的故事,操着天下兴亡的心思,在他心里头他家大人是读书人,一双手要用来提笔安天下的,若是让苏构自个儿胡乱糟践了,便实在叫人觉得可惜极了。
苏构瞧了